“沒什麼。想起我外婆了。”他低頭盯著掛在手上的錫紙袋。

“那有空回去看看她呀。”月時寧隨口說道。

“早去世了。小學的時候。”簡翛大力揉了揉他的頭頂，有那麼點羨慕嫉妒恨的意思，“我爸媽生我晚，現在老一輩只剩外公還活著。”他嘆了口氣，“偏偏是最不喜歡我的那個，從小我就怕他。”

月時寧從來也不安慰誰，呆了半天不過腦子就開口：“那不然就偶爾來看我外公外婆吧……”說完才覺得自己蠢透了。

簡翛噗嗤笑了一聲：“好。”

兩人經過海邊咖啡店，月時寧照常冰美式提神，給簡翛點了最近正火的椰青冰萃。他們邊喝邊站在候車大廳外消磨時光，直到檢票口打開，旅客們排起了長隊。

工作這麼多年，月時寧頭一次產生了怠惰感，有點抗拒開工，尤其想到接下來的兩個月，他幾乎沒有一個完整的休息日。

戀愛是個壞東西，消磨人的斗志。

簡翛替他拎起隨意扔在腳邊的皮質旅行包，催促他上車。

“那個……你騎車回去嗎？”他遲遲沒起身，仰頭問道。

“嗯。”簡翛動手拉他，他被拆了一身骨頭似的，攤在座椅里。

“要騎多久？”

“幾個小時。”

“那餃子怎麼辦？會化掉。”他戳了戳鋁箔袋。

簡翛猶豫了一下：“你拿回去吃吧。”

“可外公說了，有一盒是你的。”他盯著簡翛的眼睛，直接表達不滿。

“那就先放在你冰箱里。等你忙完回家，我去找你，一起吃。”那人給出了他心中期待的答案。

“好。”他笑起來，借力簡翛對他伸出的手站起來。

接過旅行包和鋁箔袋時迅雷不及掩耳，在人來人往中輕輕一吻那人臉頰，代替了一句告別。

簡翛只送他到檢票口，列車才發動他就忍不住掏出手機。

——發車了。

先前室友跟女朋友打電話，黏黏糊糊不肯掛斷，重復毫無意義的廢話，他暗暗嗤之以鼻。

太自大了，過去的他太自大了。

體會過才知道，原來“喜歡”是魔法，可以將一切瑣碎的無聊變得有趣……他默默在心中跟室友說了句對不起。

那人的回復幾乎瞬時就到了：

——嗯。睡一會兒吧。

他又問：

——你接下來做什麼？

——先去退房，然后去海邊拿車，跟提米吃頓飯，然后就騎車往回走。今晚就能到家。明天在家休息一天，后天去上班了。

簡翛交代得事無巨細。

乘務員給商務座分發茶和小點心時多看了他幾眼。

以往他都只又一句干巴巴的謝謝，不做任何眼神交流，可今天他心情好到出奇，捧著手機忍不住對人家笑了笑。

乘務員呆愣著，血色從脖子蹭一下子躥了滿臉，迅速低頭離開。服務完車廂后，她折回他身邊悄聲問他，到達目的地能否跟他合照。

月時寧點點頭，看著她歡快離去的背影，覺得這個世界好可愛。

作者有話說：

畢竟第一次談戀愛，體諒一下。

（打個預防針啊會有些小波折）

第40章 男朋友

下午的拍攝結束，月時寧買了手工巧克力，一盒十二塊，每塊口味都不同，沒有重復。

他站在巴黎街邊迫不及待拍照，戴歡歡邊舉著手機找角度邊抱怨：“好熱啊，回去再拍唄。”

“自然光好看。”

他居然也有吹毛求疵在意照片好不好看的一天。

起得早又帶了一整天妝，特寫中眼角隱約的血絲掩藏不住，狀態不完美，可他還是點了發送，順便塞上耳機，靜靜等待。

約莫五分鐘，剛好從巧克力門店溜達到酒店公寓樓下的功夫，手機開始震動。

他興致勃勃接起視頻，卻忽然不知該說點什麼，干脆先把簡翛裝進口袋里只聽呼吸聲：“我馬上回房間。”

“今天好早。”簡翛回答說。

出差巴黎這一周，每天午休或者下班，一有超過半小時的空閑他就要跟簡翛聯絡，可模特的工作千篇一律，無非化妝，穿搭，拍攝，工作余連逛街的時間幾乎都沒有，到今天話題早已枯竭。

那就不談工作。

他先說今天的晚餐很好吃，又說今天廣告的合作女模特是瑞典人，居然跟他差不多高，再抱怨有國外模特在公共場合吸煙。

電梯里信號消失，他掏出手機，畫面卡在簡翛打完哈欠揉眼，因為是側躺，深藍枕套貼眼角的部分被滲出指甲蓋大小的水跡。

“不要揉眼睛。癢的話用冰敷。”說完才意識到沒有信號，對方根本聽不到。

上次海汐一別后小半個月不見，每天頂七小時時差聊些無關痛癢的天，好像跟之前沒什麼本質不同，只是更放肆自在，哦，目的性也重些。

回到房間，他摘掉帽子和墨鏡，開門見山：“想你了。你想我嗎。”

簡翛驀地睜開眼，懵懵看了他半刻，好似不適應他愈發厚臉皮，忍不住翹嘴角：“嗯，想你。”床頭光映在他反復濕潤的眼里，帶模糊光暈，像星星。今天不是周末，簡翛熬到快一點半只為等他一句晚安。

“還有最后兩個工作，拍完我就回去了。三天。”月時寧比了三根手指，而后拿著手機進洗手間。

卸妝巾輕輕按壓眉毛，再擦掉下頜的陰影粉，揉出一臉泡沫沖洗干凈恢復素顏的樣子，簡單護膚后抽了張紙巾擦干濺了水的屏幕，一屁股坐到床邊，“你困了就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