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余安吐掉籽,看向余母。
“小安,你心里難受吧?”余母問,“沒關系,別憋著。”
余安莫名,“難受什麼?”
“本來你也可以擁有這麼盛大的婚禮的,”余母遺憾而落寞,“我孩子的婚禮絕對不會比別人差。”
余安沒有往這方面想,被余母這番話說得有些愣住。
剛剛新聞彈出來的照片他有點進去看,偌大的婚禮現場,鋪滿了紅玫瑰,英俊溫雅的新郎被父親牽著走到alpha的身邊,那條路被玫瑰簇擁著,天上掛著一幅幅好看的畫,從校園到婚禮,是一對讓人羨慕的愛人。
聽說米家小公子是畫畫的,那些畫必然是出自他的手,畫工卓越,作品完美,可見是用了心的,不像毫無感情的商業聯姻。
“媽媽,裴丞然和米家小公子認識嗎?”余安的注意力又偏到其他地方,“感覺從讀書的時候就在一起了。”
“應該不會的,裴丞然才從國外回來,他倆的圈子不同,沒有交集。”余母想了想,“不過好像聽說他們高中是一個學校的,嗐,誰知道呢。”
余安又點開照片,米家小公子臉上幸福的笑不像是裝出來的,他也跟著勾了勾唇。
出生在優越的家庭里,自然需要承擔起家族的責任,他們擁有了普通人一生都無法享受的奢靡生活,自然也要做出同等的犧牲。
商業聯姻在商圈并不罕見,能嫁給喜歡的人,何嘗一種幸運。
“小安你放心,”余母還在那邊絮絮叨叨的,“等你出院了,我們去和裴家商量,也給你們補一場婚禮,不能讓我兒子受委屈。”
余安有些無奈:“媽,真的不用,我不需要這個。
”
余母意外,明明兒子以前是最注重儀式感的,事事要求完美,“為什麼?”
“我不委屈,真的。”余安說,“這場婚姻真正委屈的是裴燿, 他在不知我是否能蘇醒康復的情況下娶了我,如果我沒醒過或者恢復不了,影響最大的是他。”
余母沉默,靜靜地聽兒子說著。
“我是對商圈的事情不懂,可明白商人唯利是圖的一條。爸爸能讓裴家娶我,肯定是答應或者割舍了什麼條件。”余安問,“我說的對吧?”
余母嘆了口氣,回以一個笑。
余安最近被裴燿一日三餐的營養餐和調理身體的中藥養出了些血色,臉色好看了,也精神了一些,不像之前不論怎麼吃、怎麼輸液都是懨懨的樣子。
“你們都在受委屈,我這點兒委屈根本不算什麼,而且……”余安不知想到了什麼,抿唇笑了一下, “你也看到了,裴燿對我還不錯, 他也愿意跟我培養感情。既然木已成舟,試著接受未嘗不可。”
正說著,病房門被敲響,裴燿的秘書每天卡著點過來,將餐盒和裝中藥的小盅放在桌上。
“余少爺,”秘書說,“今天的中藥里換了幾味藥,可能會更苦一點,裴總讓我給您帶了一份糖。”
紅色的包裝,上面印著喜字,一看就是從婚禮現場拿過來的。
秘書又說:“裴總今天很忙,不太有時間看手機,他讓我轉告您, 有事微信留言就好,他空下來會回復。”
余安嘴角勾起淺淺的笑,“好,辛苦你了。”
秘書每天都來,一日三餐頓頓都送,他從不做過多停留,交代完裴總吩咐的之后,提著裝早餐的飯盒和中藥離開。
余安解開喜糖包裝,在里面挑選一陣,選了一個水果味兒的。
·
裴燿從酒店出來已經是凌晨兩點,他坐在車里喝水,領帶扯開不知道被扔在哪兒了,襯衫扣子也解開兩顆,喉結隨著吞咽滾動。
婚禮辦了一天,他身為新郎的哥哥自然要處理很多事,二位新人忙著洞房花燭,晚宴看過煙花后就裝醉離開,弟媳還好,沒有人會為難omega,他這個弟弟的演技不怎麼樣,明晃晃的裝醉,扔下一堆賓客自然是他這個當哥的善后。
今天裴燿喝了太多酒,此刻腦袋昏沉沉,太陽穴也有些沉悶。
司機坐在駕駛位問道:“裴總,現在回家嗎?”
裴燿沒回答,而是拿出私人手機打開微信。
忙了一天此刻才有時間看手機,一堆留言,一一下拉,余安的對話框被擠到最下面,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消息進來。
裴燿點進去,他們的對話停在前天,他在加班空檔問余安腺體有沒有不舒服,他實在太忙去醫院比較少,還是每周固定去三次。
余安回復得很簡短:【有一點】
因為這三個字,裴燿離開公司去給自己的omega提供信息素。
當時已經凌晨兩點過,余安睡得很熟,完全不知道他在床邊看了自己近二十分鐘,待信息素充滿房間后又無聲離去,回公司加班。
之后就是弟弟的婚禮,明明讓秘書帶了話,對話框依舊安安靜靜的。
是真的沒話說,還是鬧情緒?
裴燿關掉手機,按了按眉心,吩咐司機:“去醫院。”
病房并非漆黑一片,在床頭留了一盞小夜燈,成了夜色中唯一的光點,繾綣柔和。
余安一般半夜不會醒,基本是一覺到天亮,今天卻醒過來,并且聽到洗手間里傳來細微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