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4章
嚴拓是什麼時候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身體丟人呢。
可能是跳樓后,他躺了很久才醒來,那時還會有親戚來看他,大家都聽說了他是因為搞同性戀才跳的樓,所以很大一部分人的心態都是來看熱鬧的。
因為他從小就是作為別人家的小孩長大,性格乖巧,學習優越,一路順風順水,讀了好大學,畢業后考了好單位,每次逢年過年嚴媽都是家庭中最受矚目的那一位,要一遍遍回答其他父母自己是怎麼把孩子教育得如此優秀。
所以理所應當,在嚴拓陷入“丑聞”之后,又落得如此下場,他們雖然表面不會表現出來,內心其實是高興的。
嚴拓不用看他們,就能聽到他們心中的聲音。
他們同情嚴媽的遭遇,也心疼他的傷勢,更加幸災樂禍,并且洋洋得意。
因為就算他們家孩子學習不好,工作不好,那又怎麼樣?至少他們是正常人啊。
這些聲音,是不需要耳朵聽就能傳達進心里的。
那一次嚴媽正在給嚴拓擦身體,當時他還動不了,正好有親戚從外地回來,聽說了他的事就趕來抱著小孩趕來醫院。
一進病房,小孩看到滿身是疤的嚴拓,突然哇的一聲哭起來。
家長連忙遮住小孩的眼睛,嘴里哄著不怕不怕,側過身不讓他看到嚴拓。
當時嚴拓心里是怎麼想的?應該什麼都沒想,他是麻木的,但嚴媽幫他蓋上了被子。
小孩哭了很久都不見好,家長只能把他抱出去,嚴媽有些落寞地站在病床邊,低頭看著嚴拓。
嚴拓與她對視。
他們誰也沒有說話,等嚴媽幫他穿好衣服,小孩也哄好了,家長抱著他進來,坐下來跟嚴媽寒暄。
從那一天開始,嚴媽每次幫嚴拓擦身體時,不管旁邊有沒有人,都會把床簾拉上。
等到嚴拓能自己動了之后,不再需要她再擦身體,可她還是習慣了每天拉著床簾。
后來遇到程延林的時候,嚴拓的精神狀況處于最糟糕的階段,忘卻了痛苦與羞恥。
所以他經常毫無遮攔地赤裸展露給程延林看,程延林也從一開始的詫異,到好奇,再到憐惜,但沒有嫌棄或者嘲笑。
因為嚴拓聽得到。
直到今天,程延林對他說這些疤是努力活下來的證明。
嚴拓怎麼就沒想到呢。
這麼簡單的事實,他一直都沒想到。
程延林從他的脖子親到耳朵,在耳垂舔了舔,像餓了很久似的又咬了口。
他們不知何時唇齒又交纏在一起,嚴拓摟著程延林倒在床上,渾身都被親軟了。
程延林的吻總是很有侵略性,幾乎要將他吞了,沒有一絲后退的可能性,嚴拓只能閉眼承受,嗓子發出輕微的嗚咽聲。
他的上衣被脫去了,程延林半坐起來,抓住他的手腕放到自己唇邊。
那道疤是嚴拓用偷藏的骨頭劃出來的,也是他除了脖子上的疤痕以外最討厭的。
可現在看到程延林交織著情欲和虔誠的神情,他只覺得那里似乎燙得要爆炸了。
不止手腕,程延林每碰他一下或親他一下,他的大腦都像過電流似的,整個皮層都在陣陣發麻。
程延林幾乎親遍了嚴拓上身所有的疤,等手指探進褲子邊緣,才感受到手下的身體抖了下。
他抬起頭,看到嚴拓瞪大的烏黑眼睛里透露著緊張,雙手緊緊攥著身下的床單,可即便如此他也沒叫停,滿臉都是無條件的信任。
似乎無論程延林對他做什麼,他都不會說不,就算弄疼弄傷他也沒關系,因為是程延林。
房間里安靜了一會兒,嚴拓看向頓住動作的程延林,顫聲問他:“怎麼了?”
程延林彎腰把他整個人摟在懷里,親親他的眼皮:“今天不做了。”
“為什麼啊?”
“沒提前準備,會弄疼你。”
嚴拓抱住他的后背:“沒事,我不怕疼。”
程延林從不知道一個人的心能軟成這個樣子,化成一灘滾燙的水,整個胸腔都被酥酥麻麻占滿,讓他簡直都不知道該拿眼前的人怎麼辦才好。
捧在手里怕摔著,含在嘴里怕化了原來就是這種滋味。
見程延林還是不動,嚴拓鼓足勇氣主動親他,程延林回應了他。
嚴拓還在準備迎接疼痛,說不緊張是假的,但他確實不怕疼。
可預想之中的疼痛并沒有降臨,反而程延林突然把頭埋了下去。
......
......
欲望噴射而出的時候,嚴拓仰頭喘了好幾下,大腦一片空白。
身下的床單已經被他扯得皺得不成樣子,甚至剛剛混亂的時候,他還抓了程延林的頭發。
他垂下眼眸,看到程延林的眉骨和鼻梁,看到他抿著薄唇沖自己笑,大腦再次晃神,不自覺輕聲叫他名字。
“程延林。”他吶吶地說。
程延林起身吻住嚴拓,動作粗暴,唇舌氣勢洶洶闖了進去,用力攪動他的舌頭,吸吮他的唇,又像是不解氣,用牙齒狠狠咬了他一下。
嚴拓吃痛叫了一聲,程延林這時才喘著粗氣,起身準備去衛生間自己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