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由自主有些別的想法。
有想法還不夠,得行動。
于是他傾身靠過去,在離程延林只有不到五公分的距離被手指抵住了額頭。
“你干什麼?”程延林問他。
“親你。”
“禁止。”
程延林一點情面不留,只用兩根手指就推開了他。
嚴拓心又碎了。
這次不是一塊塊,而是碎成了渣,撿都撿不起來的那種。
“為什麼推開我?”他委屈極了。
程延林彈了下他的腦門:“不許耍流氓。”
嚴拓根本無法接受,又傷心又丟人,雙手捂著腦門轉身埋在沙發里。
程延林拍拍他的后腦勺,和拍小侄子一樣的手法,說:“不早了,快去睡覺。”
嚴拓最終還是被趕回房間,門被無情關上,就像程延林那顆冰冷的心。
他在黑暗中睜圓眼睛,旁邊躺著毫無睡姿的侄子,滿心苦澀。
第二天因為程延林不去公司,所以只有嚴拓自己早起。
出門前他被侄子一個勁追問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他床上呀。
嚴拓說坐穿梭機來的。
侄子哇了一聲,眼睛發亮,說你好厲害。
嚴拓點點頭,那是。
侄子又問下次能不能帶他一起坐穿梭機?
嚴拓說得看你表現。
程延林聽不下去了,把侄子扔進衛生間里刷牙,送嚴拓到門口。
“拜拜。”
“拜拜。”
這次很利落果斷,因為嚴拓快遲到了。
遲到會扣全勤獎。
之后幾天嚴拓又沒見到程延林了,不知道是不是他那晚的行為過于唐突,導致程延林連帶著他的人一起全部禁止。
如果是也太小氣了。
不就親一下,又沒親到。
嚴拓憤憤地上班,憤憤地去樓上和雙安打貪吃蛇,憤憤地下班回家。
然后在一周后接到程延林的電話。
起因是煩人的小崽子終于要走了,但他不知犯什麼毛病,臨走前非說要嚴拓來送他,不然就不肯走,因為這個已經哭鬧了一個多小時了。
程延林被他哭得一點脾氣沒有,只能給嚴拓打電話,問他有沒有時間過來一趟。
當然有。
嚴拓掛了電話迅速打車過去,程延林給他開門,只開了一條門縫就能聽到里面傳出幼童刺耳尖銳的哭聲。
程延林看起來疲憊極了,抬手捏了捏眉心,眼里全是無奈。
他轉過身對嚎哭不止的侄子說:“別哭了,你小伙伴到了,來看看。”
侄子轉過頭,看到嚴拓的瞬間立刻止住哭啼,不禁讓人懷疑剛剛哭出來的動靜都是裝的。
但他臉上確實掛著碩大的淚珠,眼角也紅紅的,從地上爬起來跑過去抱住嚴拓:“哥哥!”
“叫叔叔。”程延林指正他。
“為什麼?”侄子抱著嚴拓的大腿,嗓音因哭太久而沙啞,邊說還邊打了個哭嗝,“他,他是哥哥呀。”
嚴拓彎腰把侄子抱在懷里,擦拭掉臉上的淚水,哄他說:“因為我是你叔叔的朋友,所以不能叫我哥哥。”
侄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程延林,童聲童語說:“可是你沒有叔叔這麼老。”
“你給我下來。”程延林拽他的后衣領。
“不!”侄子把頭埋起來,一雙細胳膊緊緊環住嚴拓的脖子。
嚴拓忍俊不禁,摸了摸侄子的腦袋:“叫哥哥就叫哥哥吧。”
飛機兩個小時后起飛,嚴拓只停留了一會兒就跟著坐車去機場。
路上侄子一直哥哥長哥哥短,對他說下次來還找他玩,讓他再帶他去吃漢堡王。
嚴拓說好。
侄子說還要去游樂園玩。
嚴拓說好。
還要帶他去坐穿梭機。
嚴拓側頭看了眼程延林,笑著說好。
到了機場,程延林給侄子掛上無陪伴兒童的牌子,把他交給機場工作人員,就這麼送走了煩人精。
出來的時候,程延林一身輕松,像甩掉了千斤重擔。他心情很好地對嚴拓說:“我送你回去。”
“只送我回去嗎?”嚴拓問。
“那還要干什麼?”
“不請我吃個飯什麼的嗎。”
程延林開車門的手頓了下,轉頭看他:“你還沒有吃飯?”
“......吃了。”
不好意思忘了。
程延林露出無奈的表情。
“好吧。”嚴拓只能說。
因為前幾天才被禁止警告過,回去的路上嚴拓沒說流氓的話,也沒做流氓的事。
程延林把他送到小區門口,說了拜拜后,他看著車離自己越來越遠,直至看不見。
在原地站了幾秒,嚴拓默默想這個男人好難追。
晚上嚴拓做了個夢,要說夢也不算夢,因為實在太真實了。
他被醫院熟悉的起床鈴叫醒,睜開眼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成不變的天花板。
沒有任何新意。
臨床已經有病人起床,坐在床邊拿著飯盒等放飯,再過五分鐘,他就會開始拿飯盒敲桌子,直到護士過來告訴他可以打飯了才會停止。
嚴拓沒有從床上坐起來,因為前一天的行為,他的手腳都被軟皮帶綁著,雖然不至于完全動彈不得,但卻無法離開病床。
早飯開始前,護士過來解開了他的手腳,叮囑他不可以再亂來。
嚴拓自然是不會給出回應的。
他拒絕吃早飯,但拒絕不了吃藥,護士會看著他吃下去。
到了下午,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又來看他了,眼睛不知道為什麼腫得像核桃一樣,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