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輕松就跳過了這個話題,上下看一眼嚴拓新換的制服,夸贊道:“你很適合穿這種制服,好帥。”
嚴拓沒這麼覺得,但出于禮貌還是夸贊回去:“你穿得也很好看。”
領班進了更衣室,召集所有員工開會,告訴他們今天的工作內容以及注意事項。
開完會,幾個形象比較好的被分配到門口迎賓,其中就有周競和嚴拓。
“迎賓最輕松了,只要檢查邀請函然后放行就可以了,連引路都不用。”周競小聲說。
嚴拓沒有干過迎賓,不清楚流程,但想一想曾經參觀過的畫展,形式大致應該也就這樣。
畫展在前幾天就已經布置好,今天畫家早早就到了現場,在開展前最后一遍檢查有沒有紕漏。
畫家是個年輕人,雖然是重要日子,但穿得并不隆重,一身舒適的休閑裝,唯一精心準備過的應該是吹了簡約造型的短發。
不過即便如此,在人群中他還是顯得與眾不同,臉上一直掛著笑容,對每一個人都輕聲細語,禮貌說謝謝。
“我還以為畫家全是長頭發,”周競小聲和嚴拓咬耳朵,“電視上都這麼演。”
“你這是刻板印象。”嚴拓說。
“畫家長得還挺好看的,看起來年紀不大竟然都開自己的畫展了,真厲害。”
和他們這種為了五百塊兼職費而來打一天工的人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因為是第一天開展,從早上開始會場門口就堆滿了各處送來的花籃,沿著走廊擺了整整兩條長龍,意外組成一條花路。
畫家一直忙碌地跟前來捧場的朋友打招呼,在一片或商業或真心或虛假的恭賀聲中顯得游刃有余。
中午有短暫的休息時間,其他人暫時頂班,嚴拓和周競去休息室吃會場給他們準備的盒飯。
“這個工作是不是比玩偶要輕松?”周競端著盒飯問嚴拓。
嚴拓點點頭,有些艱難地往嘴里喂飯。
不到十分鐘周競就把盒飯解決掉,抬頭一看嚴拓才吃了連三分之一都不到,立刻道:“你怎麼吃飯這麼慢?跟小貓一樣。”
嚴拓沒有胃口,能吃得下去全靠硬塞,因為知道自己不吃不行。
他用飯把口腔塞滿,鼓著臉一直嚼,覺得差不多了就咽下去,根本連味道都品嘗不出來。
周競看了一會兒,又笑著說:“不對,是像倉鼠才對。”
下午的工作和上午一樣,畫展六點閉館,他們也六點下班。
到五點的時候,基本已經不會再有新的客人了,周競也松散了些,動了動站一天而僵硬的腰腿。
“阿拓,晚上一起吃飯吧。”他小聲說,“一會兒拿到工資我請你吃飯。”
“不用。”嚴拓也覺得腰酸背痛,但保持挺拔站姿。
“為什麼不啊,你晚上應該沒事吧,去吃火鍋好不好?”周競堅持不懈。
嚴拓抬起眼皮看他:“你錢到手必須花掉才安心?”
周競笑了下:“賺錢不就是為了花嘛,我都辛苦一天了,獎勵自己吃頓火鍋怎麼了。”
“你自己吃吧,我不去。”
“別啊,一個人吃飯多沒意思,我們都這麼熟的關系了,怎麼能連頓飯都沒一起吃過呢。”
滿打滿算今天才是他們第五次見面,怎麼就成“這麼熟”的關系了。
“你——”嚴拓還想說什麼,余光突然看到外面走進來兩道身影,立刻收了音。
畫家此時也從會場內出來,親昵地朝不遠處的兩人說:“楊哥程哥,你們怎麼來這麼晚,我還以為你們今天不會來了。
”
直到兩人走近,嚴拓臉色忽然變白,原本直挺的背像是被什麼重物壓住一樣,瞬間垮下來。
“我,我去趟衛生間。”他小聲對周競說完就立刻轉過身,快步朝衛生間走去,從背影竟能看出一絲慌亂。
“啊?”周競還沒反應過來,先扭頭看了眼領班在不在附近,確定嚴拓突然離崗沒被領班發現才松口氣。
畫家就在旁邊,不過他看起來挺好說話,而且正忙著眼前的客人,應該不會注意到少了一個迎賓吧。
“怎麼可能不來,早上延林還提醒我下午要過來呢,讓我別忘了。”楊如東張口就是瞎話,仿佛剛剛路上在車上和程延林冷戰一路的人不是他。
“是嗎?”路辰笑著看向程延林,“程哥,我還擔心你太忙沒時間來,應該沒耽誤你的工作吧?”
被強拽過來的程延林不好擺臉色,只能臉色淡淡說:“沒有。”
“走走走,進去說,別站在門口。”生怕下一秒程延林就會落他面子,楊如東拉著他們往里走。
路辰邊領他們進去邊說,“我畫得不太好,隨便看看啊,可不要取笑我。”
“怎麼會,我平常最尊重的就是藝術家。”
“楊哥你可別抬舉我,我哪算得上藝術家.....”
楊如東和路辰聊得如火如荼,反而顯得一旁的程延林格格不入。
他落在兩人身后,隨意看著被精心展出的畫,都不太看得懂。
可能是沒有藝術細胞,和不遠處對著一副全是線條的畫侃侃而談不斷輸出感想的楊如東不同,程延林看這些畫內心唯一的想法就是好想早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