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林還是不放心,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牽起他的手說:“走,帶你翹班。”
說完他預yan算就堂而皇之地拐走了店里的收銀,并讓服務員告知他們老板一聲。
他帶著嚴拓開車回家,嚴拓靠在副駕駛,突然變得很虛弱,仿佛身上沒了力氣。
程延林一邊開車一邊看他,在等紅綠燈的時候伸手過去摸他的臉。
紅綠燈的右側是棟高樓,嚴拓側在座椅上,正好看見了。
他有些發愣,腦海里又想起一些畫面。
有人對著他拍桌,眼里全是嫌棄,怒吼著讓他滾出去。
他走出去,整個辦公室寂靜如空,掉根針都能聽見。
中午跟嚴拓搭話的中年男人就坐在左面,此時頭都沒抬,專注看著電腦屏幕。
嚴拓覺得頭很痛,但緊接著腦海里又出現其他畫面。
另一個年輕男人站在他面前,溫柔地摸他的頭,叫他寶貝。
他們在公園里偷偷牽手,有人來了就趕緊撒開,然后男人笑話他臉紅,輕聲叫他小拓。
程延林發現嚴拓突然開始發冷汗,眼神開始發虛,叫了一聲后發現嚴拓沒有反應,趕緊把車停在路邊。
“嚴拓?”程延林解開安全帶俯身過去,伸手碰了下嚴拓臉上的汗珠。
嚴拓終于有了反應,眼珠轉了轉,定在程延林臉上。
“我看到你了....”他沙啞著嗓子說。
程延林沒問他看到什麼,只覺得嚴拓身上冰涼無比,用手摸著他的臉:“很難受嗎?要不要帶你去醫院?”
嚴拓閉了下眼睛,覺得腦海里一片暈眩。
他想程延林從來不叫他寶貝,也不叫他拓拓,可為什麼那個年輕男人這麼叫他?
年輕男人就是程延林啊,如果不是程延林,他能是誰?
第14章
嚴拓暈過去了,程延林掐他人中沒有反應,轉身啟動車往最近的醫院開,還騰出一只手給嚴媽打電話,冷靜告知情況。
他語氣平穩,但手心全是汗水,指尖冰冷得沒有溫度。
到了醫院,程延林車都來不及停,橫在門口就抱著嚴拓送進急診。
護士接過人,檢查嚴拓的生命體征,讓他在外面等著。
程延林靠墻邊站著,嚴拓的床位被簾子圍起來,看不到里面的情況。
沒過多久,嚴媽急忙趕到,話還沒說眼淚就先奪眶而出,顫抖著問嚴拓怎麼樣了,為什麼會休克。
程延林講了中午的情況,說嚴拓碰到以前的同事,嚴媽怔了下,蹲下抱著頭痛哭。
程延林不會安慰人,等嚴媽哭得差不多了,才問她嚴拓以前是怎麼回事。
嚴媽哭著說都怪她,全都怪她。
當初嚴拓向家里出柜,嚴媽和嚴爸反應強烈,堅決不能接受。
為了逼嚴拓迷途知返他們采用了很多辦法,關禁閉、毒打、斷水斷食以及最后和嚴拓斷絕關系,將他趕出家門。
可嚴拓態度堅決,被趕走就和男友同居,斷絕關系就真的不再聯系他們。
嚴媽在家里等嚴拓回來認錯,可等來等去,等到的卻是他要和男友去別的城市的消息。
嚴拓說他已經跟單位說好了,會把他調去那邊工作,如果他們真的接受不了,以后他就不再回來了。
嚴媽慌了,但同時更生氣,所以她一沖動去了嚴拓的單位,讓他們領導不許調他走。
后來她回想起來也覺得自己那天是真的瘋了,嚴拓進來領導辦公室拉她,她又哭又嚎就是不走,硬要嚴拓保證以后不再和那個男人聯系。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
嚴拓的單位作風嚴謹,容不下這種風氣,當即勸退嚴拓,讓他自己離職。
被嚴媽這樣一鬧,嚴拓也沒臉待不下去,當天就寫了離職信。
可這依舊沒有打消他打算離開的念頭,嚴媽又找到他和男友同居的地方,每天敲門砸門讓他滾出來。
那個時候嚴拓已經患了嚴重的抑郁癥,但誰都沒發現,沒有人知道他整晚睡不著覺,白天吃不下東西,甚至會嘔吐。
在最后一次爭吵中,他直接從窗戶跳了下去。
當下他沒別的想法,就覺得你不讓我好過,那我就不活了。
你說我的命是你給的,那我就還給你。
嚴拓命大,下墜的時候掛在了小區的樹上,撿回一條命,但身上卻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在醫院整整躺了好幾個月才醒過來。
他男友在當天打完120后就離開了,他怕了,覺得嚴家全家都是瘋子,他惹不起。
從那之后,嚴拓就忘記了以前的事,渾渾噩噩活著,遇到程延林后才有了一絲好轉。
聽完后,程延林走到外面抽了根煙,他平常沒有煙癮,只有心情煩躁的時候才會抽一根。
煙抽了兩口,剩下的夾在手指中間燒盡了,快要燙到手時他才反應過來,掐滅扔到垃圾桶里。
程延林走回去,醫生正跟嚴媽交代嚴拓的情況,雖然現在還沒有蘇醒,但生命體征維持住了。
嚴媽給嚴拓辦了轉院,轉到原先住院的醫院。
程延林跟著救護車一起過去,嚴拓閉眼躺在病床上,看起來毫無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