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遠像堵墻一樣擋在程羽面前,一股無形的迫力沉沉壓在程羽肩頭,讓他幾乎沒辦法呼吸。
程羽鼓足氣,正要開口時,一道清亮的嗓音切開了他與顧修遠之間令人窒息的凝固氣氛。
“程羽——!”
沒等看清,一道疾奔而來的身影飛撲過來,熱情地將程羽抱了個滿懷:“我他媽想死你了!”
不用看臉,單看那頭明艷張揚的紅發,程羽就知道了來人的身份。
“曉樂……”
程羽拍拍掛在自己身上的Omega,眼神瞄向抿緊嘴唇的顧修遠。
顧修遠撇開頭,揚手抹了把眼角,倔強地不肯讓程羽再看見他掉淚。
“程羽!到底是不是朋友?!”蘇曉樂環著程羽脖子不放,“一直不肯告訴我搬去哪兒了,還是顧修遠有良心告訴我地址,不然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跟我見面了!”
“怎麼會。”程羽勉強笑笑,把蘇曉樂從自己身上撕下來,“不過你怎麼這個時間來找我?”
“最近無聊唄,我聽顧修遠說你倆進展得不錯,我就來咯!”
蘇曉樂回頭沖顧修遠眨眨眼,顧修遠低下頭,攥緊手指沒有吭聲。
程羽心里不是滋味。
他不敢想象顧修遠在同蘇曉樂分享進展不錯時的心情有多激動,是他毀了這一切。
不過蘇曉樂的到來,給了他們兩個一定的心理緩沖時間。照剛才的情形,說下去也許會和以往一樣演變成一場激烈的哭訴與爭吵,程羽更想平心靜氣的、一次性將話說清楚。
“別站在這了,先回家再說。”
程羽帶路,蘇曉樂跟在他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顧修遠墜在后面,走到單元樓門口時,他突然停下腳步,不想往前走了。
“顧修遠,干嘛呢你?”
蘇曉樂大步走過來,挽住他的胳膊徑直往電梯那邊走,程羽按住電梯門在等。
顧修遠邁進電梯時,心臟被巨大的委屈與難過包裹,酸酸麻麻的。
程羽通過電梯廂壁上的反光看到Alpha低頭要哭的樣子,胸口堵得喘不上氣,等電梯抵達樓層,他邁步快速打開房門,先去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臉。
蘇曉樂趁機把顧修遠拉到一邊,小聲問:“怎麼啦?又吵架啦?你不是跟我說你倆都睡了嗎!”
就是這樣,覺得勢在必得,所以才會成倍委屈。
導致顧修遠在這間寓所里多待一秒,想起昨夜種種火熱纏綿,內心越發痛苦難捱。
他快要撐不下去了。
蘇曉樂聞到他身上波動的白蘭地信息素,瞬間皺起眉頭彈開。
“你不會易感期了吧?帶藥了嗎?”
顧修遠往浴室方向看一眼,隨即收回視線往外走,“我有事,你跟他聊吧。”
“欸?我來你就走?”蘇曉樂沒能叫住他,聽見公寓門響,程羽從浴室走了出來。
蘇曉樂指了指空蕩蕩的門口:“你們什麼情況?”
程羽嘆口氣,坐在沙發上捂住了臉,悶聲說:“我不想耽誤他,再這麼天天扎抑制劑的話,他的腺體可能就毀了。”
“……那就別打啊,”蘇曉樂坐到他旁邊,“你們之前不是試過不打針的嗎?”
程羽搓了搓哭紅的眼,顫聲嘆道:“太難了,談個戀愛怎麼就他媽這麼難。”
蘇曉樂托腮,也跟著嘆氣:“程羽,你就是考慮太多了,談戀愛不是調酒,沒有固定的配方比例,有時候需要有豁出去的一股勁。”
嬌嬌吐著舌頭,乖巧守在程羽腳邊。
蘇曉樂擼了兩把狗頭,突然叫喚嘴巴饞,“說起調酒,我都一年多沒喝過你的酒了。”
“家里沒原料,調不了,你在這待幾天?”程羽說,“有時間我帶你酒吧,做給你喝。”
“你還打算一直窩在這個小地方不回去了?”蘇曉樂問。
程羽再次沉默。
他早就習慣一個人了,像無根浮萍,走到哪里停留似乎都是一樣的。只是那個埋葬著自己父母的城市,有顧修遠存在的城市,成了他不愿靠近又不忍割舍的地方。
“算了算了,先別想這些不開心的,陪我吃飯去。”蘇曉樂抱怨道,“我太餓了,飛機餐一點都不好吃!”
程羽剛吃過,現在沒胃口,帶他在小區旁隨便找了家飯館。
結果正好碰見池淼下班回來,池淼看看蘇曉樂那股妖里妖氣的勁兒,再看看程羽垂著一張腎虛臉,思想瞬間變得不純潔。
“哥,這就是你做的不地道了啊,朝三暮四的,怎麼對得起人家顧修遠啊?”
“說誰朝三暮四呢?”蘇曉樂故意靠在程羽肩頭,逗池淼:“按先來后到的話,我是正宮,顧修遠算小三。”
池淼睜大眼睛,“哥,情史這麼豐富的嗎?”
“……”程羽語塞,頭好疼。
介紹這兩個人認識后,他們湊在一塊聊出了十幾個人辯論的效果。
池淼的嘴平時就愛叭叭個沒完,蘇曉樂更是個遇強則強的,程羽坐在旁邊腦子都快炸了。
三人一道回了公寓,程羽去浴室躲清靜,坐在馬桶上反復點開顧修遠的頭像又關掉,寫了大段陳情,又覺得詞不達意而刪掉。
他兩手撐頭,浴室外蘇曉樂不知道在說什麼,聲調陡然拔得很高。
他想起剛才蘇曉樂說他欠一股豁出去的勁兒,好像的確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