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遠搖搖頭,稍頓,又點點頭。
程羽心里很不是滋味。
Alpha從小就被眾星捧月似的寵愛長大,應該從來沒有挨過人的耳光。
而且顧修遠還在易感期內。
雖然程羽永遠無法感受到Alpha和Omega群體在信息素方面的情緒涌動,但想來易感期內無法得到伴侶的信息素安撫,一定很難受。
顧修遠本不該承受這樣的痛苦,程羽心想。
他這麼真誠又熱烈地喜歡自己,卻要被迫接受易感期的躁動不安,實在有些不太公平。
程羽越想越難過,他抬起雙手捂住了臉。
“哥哥,都是我不好,我一時沖動上頭了,”顧修遠蹲在程羽面前,自責地攥住他的手腕,“你如果還生氣,就只管打我、罵我,我錯了……”
程羽移開雙手,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罕見地彌漫起一層悲觀的晦暗之色。
“我不氣了,”他的嗓子破碎又沙啞,“我只是在想,你跟我在一塊會不會是個錯誤的決定。”
顧修遠怔了一下,嘴唇都開始打哆嗦:“你什麼意思?你后悔跟我在一塊了嗎?!”
程羽開始認真反省這段關系:“我是覺得你會委屈。”
“我不委屈!我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是心甘情愿的!怎麼會委屈?”顧修遠紅著眼圈,“你說這些話擺明了就是還在生我的氣。”
程羽低嘆一聲,搓了搓臉。
沉默片刻后,他才開口:“你易感期也快過了,我這幾天被你折騰得夠嗆,要不你先回家住兩天吧。”
顧修遠繃緊嘴角,一言不發。
程羽眼角被搓得通紅:“那我去店里住兩天,這幾天都沒過去,也不知道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
直到他換好衣服出門,顧修遠也沒挪動地方。
像只原地等待主人歸來的小狗一樣,濕漉漉的可憐。
程羽狠狠心,還是沒有折返。
一方面是他需要冷靜兩天,另一方面他此時此刻也實在不敢再和Alpha同床共枕。
他可不想年紀輕輕的,被人/干/死在床上。
打車去酒吧的路上,司機頻頻從后視鏡里看他。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程羽還以為是自己身上的吻痕太多,沒裹嚴實,特意用衛衣的兜帽罩住了腦袋。
然而下車前,司機師傅還是好心提醒了他一句:“小伙子,你要不去買點抑制貼吧,你頂著這一身信息素去那種地方,容易挨揍啊。”
濃烈的白蘭地信息素爆裂又囂張,對于Omega而言是強勁的春/藥,而對于其他Alpha,特別是臨近易感期的Alpha而言,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程羽頂著張大紅臉道過謝,匆匆下車去了附近的一家便利店,迷茫地站在貨架前研究半天,才買到東西給自己貼上。
他覺得很別扭。
一個Beta居然還得戴抑制貼,好奇怪。
去到店里,服務生和同他熟悉的客人也紛紛朝他投來探究的目光,搞得程羽更加不自在。
程羽試圖讓自己忙起來,暫時把顧修遠的事往下壓一壓。
但他心不在焉,體力也不濟,在調酒的時候失手打翻了一瓶好酒。
“老大,你還是去后面辦公室歇一會吧,這些酒水我也能調。”一名服務生過來勸他,程羽煩躁地點點頭,回辦公室的路上還撞翻了一個垃圾桶。
程羽沒開燈,摸黑躺進辦公室的沙發里,疲累到極致的身體想要快速休眠,可腦子卻越睡越清醒。
后頸處隱隱作痛的咬痕,瘋狂叫囂著讓他快回到標記他的Alpha身邊去。
程羽煩悶地拿過一個抱枕悶在頭上,翻個身,閉眼強行睡覺。
好不容易睡著,夢里依舊逃不過顧修遠哭成腫眼泡的畫面。
程羽實在放心不下,在店里熬了兩天,終究還是放下一切回家去找人。
公寓里還算整潔,唯獨沙發亂糟糟的,堆了許多他的衣服。
程羽推開臥室門,看到床上的情況比沙發好不到哪去,顧修遠就睡在他的衣服堆里,手中緊抱程羽的枕頭,臉頰有種不自然的潮紅。
程羽心一揪,摸摸顧修遠的額頭。
燙手。
程羽二話不說,趕緊把人拍醒,帶顧修遠去醫院。
路上程羽問顧修遠什麼時候發燒的,顧修遠靠在他懷里哼哼唧唧說不清楚,程羽心疼又懊悔。
應該早點回來看一看,或者這兩天該給顧修遠發條信息問候一下,畢竟顧修遠的易感期還沒有完全過去,他身為男朋友不該把人丟在家里不管不問。
萬幸顧修遠發燒不是因為易感期問題,而是連著幾天大汗淋漓地做/愛,結果光著腳丫認錯罰站著涼了。
“年輕人不要仗著身體好,就不管不顧,為所欲為,也要考慮一下伴侶的身體素質。”
眼前這兩個人信息素纏在一塊,分不清誰才是主人,醫生自動默認發著高燒靠在程羽懷里的顧修遠才是被為所欲為的那一個。
程羽不好多做解釋,只是紅著臉連連點頭,接過醫生開的退燒藥。
等走出醫生辦公室,顧修遠偷瞄好幾下程羽的臉色,才敢開口問:“哥哥你還生氣嗎?”
“生氣的話還管你干嘛,”程羽說,“直接燒死你算了。”
顧修遠抿抿唇,視線挪到程羽戴著抑制貼的脖子上,“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