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修遠仰頭看他一眼,“都快燒到40度了,你現在照鏡子能把自己嚇個半死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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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你說的這麼夸張。”程羽笑呵呵地揉了下他的頭發,逗狗似的。
顧修遠攥住他搗亂的手腕,沒有松開,目光灼熱地盯著燒得臉泛潮紅的人:“要我抱你下樓嗎?”
程羽連忙搖頭,“不用,我自己能行。”
“那走吧。”顧修遠拿上手機和鑰匙,牽著程羽的手下樓,直到兩人坐進一輛出租車才放開手。
深夜醫院病患雖然不多,但矜貴的顧少爺從沒有鞍前馬后伺候過別人,此刻在哪拿藥、去哪輸液都得現問。
為了讓程羽少難受一點,他一路疾風似的在醫院里穿梭奔忙,等終于攙著程羽到了護士站扎上輸液針時,顧修遠額頭已沁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程羽看他要脫外套,連聲阻止:“別脫,不然你也要感冒了。”
顧修遠心里冒出一絲甜蜜,臉雖然還冷著,但手還是聽話地從外套拉鏈處移開了。
他向護士借來一張毯子,搭蓋在程羽腰間,然后便在旁邊空著的輸液床上坐了下來,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程羽的輸液袋。
程羽很不好意思,“你先回家吧,不用守著我,等下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顧修遠聞言看過來,剛有好轉的臉色再度沉下去,“你是想讓別人來陪你吧?”
程羽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他不禁失笑道:“我是不想讓你熬夜陪我,你今天晚上已經夠辛苦的了,沒有想攆你走的意思,更不是想換別人來替你。”
“你就是那意思,”顧修遠幫他翻出口袋里的手機,“那你打電話給姓卓的,等他來了我就走,絕不當你們的電燈泡。
”
程羽哭笑不得:“怎麼越說越來勁了?你干嘛非得盯著卓開延不放?”
“他是我情敵,我當然要盯著他。”顧修遠垂下眼皮,語帶失落地說:“對不起,我答應你不會給你帶來困擾的,是我小心眼。或許這就是你更喜歡他的原因吧。”
程羽由衷佩服道:“這都哪挨哪啊?你這聯想力真是絕了。”
顧修遠低頭看著手機,不再吭聲。
過了沒多久,輸進去的藥液發揮作用,程羽沒那麼難受了。
他半躺在輸液床上,時不時偷瞄一眼旁邊的顧修遠。
對方耷拉著腦袋,脊背微弓,后頸突出的骨節頂著黑色項圈在發梢中若隱若現。
因為角度問題,他雖然只能掃到顧修遠的側臉,卻也足夠看清上面掛著的落寞神情。
程羽于心不忍,總覺得此時此刻的顧修遠像只掉進池塘的小狗,渾身濕噠噠的,十分可憐。
“小顧,你躺下歇會兒唄。”程羽主動搭話。
顧修遠不明意義地哼了一聲,動也不動。
程羽坐直一些,探出身子伸手杵了杵顧修遠的胳膊,“小遠同學,你怎麼這麼愛生氣呀?好難哄。”
顧修遠瞪向他,正色道:“你別亂動,等下跑針了。”
“是是是,”程羽乖乖聽話躺了回去,討好地沖顧修遠笑:“你也躺下,陪我聊會兒天。”
顧修遠不太情愿地轉過身,面對著他,問:“聊什麼?”
程羽想了想,說:“隨便聊,比如你干過的糗事啊,或者讓你印象深刻的事,說來聽聽吧。”
顧修遠怨氣沖天地答道:“最糗的就是說喜歡你,被你拒絕了。”
“……”程羽無奈,“怎麼又繞到我身上了。”
“我就是想不通我哪里不如卓開延,我比他年輕比他帥,你居然選他不選我。
”顧修遠越抱怨越委屈。
程羽認真道:“我選誰不代表誰更優秀,這不是一回事。”
顧修遠覺得說不通,“誰會偏好渣男?你口味太重了吧。”
“嘖,你又扯遠了,”程羽稍頓,笑道,“卓開延他人挺好的,對我也不錯。”
顧修遠冷嗤一聲:“是嗎?那現在他人呢?他要是真對你好,現在就該來陪你看病輸液。”
“大半夜的,沒必要叫他跑一趟,”程羽看了眼手機屏幕,已經半夜三點了,“他肯定睡了。”
“睡在哪可就不一定了。”顧修遠小聲嘀咕道。
他倔勁上頭,非纏著程羽趕緊聯系卓開延,嘴上說著只要卓開延現身他就心甘情愿自動退出,但心里卻盼著最好能趁人的精神最疲累松懈的深夜,能一舉戳穿卓開延的斯文假面。
如果卓開延的小情兒能在旁邊來一句嬌軟迷糊的“誰啊”,就更刺激了。
程羽被他念叨煩了,無奈只能撥了卓開延的號碼。
對方應該開了靜音模式,遲遲無人接聽。
“滿意了吧?”程羽眼皮子直打架,再撐不住了,“我得睡會兒,你也老實在旁邊歇著。”
顧修遠“哦”了一聲,靠在輸液床上盯著程羽看了很久。
程羽最近白天黑夜連軸轉,做完兼職再去上班,實在辛苦。再加上生病,他睡得昏沉,連護士撤針也只是皺著眉頭哼了一聲,沒有醒來。
顧修遠不忍心叫他,幸而護士站的空調開得溫度適宜,病人也寥寥無幾,他索性就陪程羽睡到了天亮。
經過一夜的休整,程羽的精神好了不少,走路也有勁了。
顧修遠幫他從藥房取了新開的口服藥,兩人打算先到醫院大門口的早餐店吃點東西再回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