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就不在我最孱弱的時候殺了我呢,我都不會這麼恨你!非要裝出一副幫扶我的模樣、在我最信任你時背叛我殺我?喜歡踐踏別人的真心是吧?”
“看著你,這麼惡毒虛偽的嘴臉!”
“下地獄吧……”
段輕舟只覺得窒息感將他淹沒,眼前白茫茫一片,耳邊瘋魔的嘶吼漸漸聽不見了。
要死了嗎?
二殿下已經被相墨殺掉,唯一能拯救百姓的天降祥瑞的應龍之子都被奪走了生命,還有什麼是相墨無法做到的?
他瘋狂、暴虐,麻木不仁,視人命如草芥,是真正的禍害,是個能夠逆天而行的超脫控制的異類。
結局無法逆轉了……
云誕說的沒錯,他就不該對相墨懷有仁慈之心,就應該趁他弱小時殺了他。
他的寬仁害了自己,也害了這凡間的百姓。
百姓受到痛苦,他萬死難辭其咎。
死不足惜。
如果他的死,能夠帶相墨這個禍害一起死,該多好?
該多好……
男人發青的臉上眼皮愈發沉重,身上的麻癢而痛感也失去了,五感都在極快的喪失。
最后,在帝王病態的瘋狂掐緊中,段輕舟呼吸被截斷,頭忽然脫力的偏倒,徹底失去了呼吸和生命體征。
相墨已經被逼瘋了,失去理智和清醒,感受不到手下的人生死。仍然用力的掐著,猩紅雙眼蒙著一層血氣,那如佛子般悲憫的眉心紅痣都變得充滿戾氣。
直到大殿的門被撞開,那一聲嘶吼在氣壓極低的殿中如驚雷般乍響,“段輕舟!”
云誕輕功沖過去一劍捅進帝王的胸膛,抽出劍,帶出一串血珠,灑在地上如血紅梅花,下一刻便用力將他狠狠踹到一邊。
再去探段輕舟的呼吸,他震悚的發現——段輕舟已經沒有了呼吸!
云誕手指都在顫抖,牙齒都打顫,聲音里憤怒到幾乎崩潰,悲憤欲絕,握緊劍逼近跌坐地上捂著傷口的相墨的下頜,幾乎要刺穿他的喉嚨。
“相墨,你這個瘋子!你竟然殺了他…段輕舟他一心對你,你竟然殺了他……”
清潤的嗓音帶著聲嘶力竭的悲愴。
候仙尊者……一個后神,卻因為一個畜牲,死在了凡間,再無輪回的可能。
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眼睛里涌上來濕氣。這是他的朋友,亦是同執,卻被這個禍害弄死了……
永生的神明,最終死在了人間。
為了拯救一個孽障來人間,又被這孽障折磨,最終奪走了自己的生命。
何其可悲!
神本心慈,庇佑世人,卻因自己的善而死。
命數!
命數!
難違的命運啊……
不論他怎麼逃,都逃不過既定的宿命。
就在這時,被逼到絕路的帝王忽然睜開了眼,露出一雙紅琥珀般的眼,冰冷又沉靜。
之前的漆黑瞳眸仿佛被吞噬掉了,那些病態瘋魔也消散的無影無蹤,轉而是一種近乎于冷厲的神情。
“死了便死了,能死在我手里是他的榮幸。”
他的聲音比從前都要低沉,磁性中隱約也帶著笑意,“在上清神域被叫一聲尊者,不過是個任人折辱的東西而已,還真以為自己是個東西了?”
他將抵在喉嚨處染血的劍鋒握住,手腕用力一折,那長劍便在他手下震成了三段。
云誕震驚又駭然的看著對方輕松的在自己劍意下站起來,不可置信。
同時,他忽然被相墨手中一股黑色戾氣沖出去三米。
踉蹌著站穩,胸口卻猛的劇痛,五臟六腑都被碾壓一遍,疼的他幾乎直不起腰,嘴角溢出了血。
“至于你,還是多想想自己吧。”帝王手一揮,云誕的身體便不由自主的被拽起來,脖子被對方掐住。
云誕清晰的看見,對方眉心的紅痣處縊裂開,成了一只血紅色的豎瞳。
這世上擁有豎瞳的妖族他見過無數,可從來沒有哪一個想這個一樣給他驚怖的感覺。
被這只豎瞳盯著,他只覺得毛骨悚然。
那瞳孔冷沉,仿佛將他穿透,攪得他腦子突然刺痛無比。
他警惕的立刻閉上眼,混沌的痛楚這才減輕一些,脖頸處窒息感卻更烈了。心里只覺得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驀地想起,命運簿之上的禁忌。紫淵帝君說過…那被封在深淵之下的魔尊重鸞,雙仁血瞳,攝魂攝魄……
魔尊重鸞!
怪不得相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崛起、那麼嗜血嗜殺……原來是重鸞在背后操控著。
可重鸞不是隨下神界一起隕落了嗎?怎麼會?
可惡!
明明該隕落的……到底是怎麼進入輪回的?
身體被黑氣禁錮,脖頸被掐著,頭腦開始缺氧了,窒息。
突然,掐著他的手力氣撤去。
“咳,咳咳……”
他被摔在地上,劇烈咳嗽著。
聽到腿腳蹬踹、手拳捶地的巨大聲響,伴隨著衣服摩擦地面的沙沙聲。
詫異抬眸,看見對方跪在地上面目猙獰的無聲掙扎著,整個弓起來的背都在戰栗。瞳色忽紅忽黑,神情瘋狂又混亂,痛苦又扭曲。
云誕看到這一幕,靈臺猝然清醒——這具身體有兩個靈魂!
一個是原本的相墨,一個是魔尊重鸞。
想要殺死這幅身體,就必須將重鸞逼出來,不然殺一萬次也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