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來,“好……”
聲音嘶啞的仿佛破風窗。
相墨拖著沉重的傷腿轉過身去,身體踉蹌了一下。腳腕像是綁著千鈞重的鐵塊,每一步都走的搖晃艱難。
最后,失魂落魄的走出立著麒麟旗幟的主帥營帳,布滿血絲的眼珠漆黑又空洞,口中喃喃著,“是你說的,不跟我回去了……”
“都是你說的……”
不要怪我,都是你逼我的。
……
此后,幾乎一月之內,戰火又燃,軍情緊急。
麒麟營遭遇埋伏,對方清楚他們的動向,燒了他們抗擊齊國用的隱蔽走道。
齊國早早就收到信息,趁機偷襲,導致麒麟營傷亡慘重。
相墨走的那一天段輕舟就和相景玉談過,相墨性格極端,極有可能讓郭豐不顧情況對麒麟營發動攻擊,于是讓麒麟營早早做出應對的準備。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出乎段輕舟的意料,相墨竟然與齊國將領蕭定山勾連上,走了平陽侯的老路。
不知道答應了齊國什麼條件,讓蕭定山與他合作。
導致麒麟營節節敗退,損失慘重。
是他小看青年了,忘記對方慣會忍辱負重。
此番報復,不顧周國總體的安危,反而與狼子野心的蕭定山一同打自己的國人,相墨的心狠手辣和不擇手段可見一斑。
麒麟營敗退,朝廷不繼續增援兵力,隊伍中全是傷員,將帥營里幾方將領看著沙盤,急的焦頭爛額。
幾番商討,也沒能給出有用的方案。
方案多是風險大的,麒麟營傷了一大片,大家都不敢保證能否成功。被兩方夾擊圍困在云州城,幾乎是無法脫險。
守城雖比攻城易,但糧草和兵力都遠不如齊兵和郭豐的隊伍。
面對日月不停的攻城,撞擊城門的聲音轟鳴,攀上城墻的沖梯如云,麒麟營只能發動云州城的城中婦孺搬運石塊從城墻向下投、找射手投箭,守住這云州城都吃力的很。
段輕舟沒有辦法,最能左右王上的人只有云誕,他只能快馬加鞭回王都。
卻沒想到,自己這張臉被值夜巡邏的禁衛軍認出來了,直接被戴上了手銬。
估計是從前就下達了指令,讓他們只要看見他段輕舟就立刻逮捕起來。
什麼都不多說,上來就是按肩,把手剪到后背,銬上了冰涼的鐵鎖。
段輕舟沒躲,直挺挺被帶進牢里,這也算另一種方式的故地重游吧。
他被推進陰暗幾乎無光的牢獄,聽著牢門被“哐啷”一聲關上,在心里不由得自嘲道。
沒過一會兒,便有似曾相識的腳步聲。
云誕站在牢房外,斥退了獄卒,手里攥著一串獄門鑰匙,近乎憤怒的看著男人,“既然走了,為什麼又回王都?你不怕任務完不成肉身就死在牢里嗎?”
“我回來,是想求你。”
段輕舟說著撩了袍子,單膝跪地,動作行云流水,明明是求人,卻不顯得過分卑微。
男人薄薄的脊背永遠是筆直的,如他這個人,倨傲高潔,不落凡塵。
云誕看他毫不猶豫的跪下,想來一定有萬難之事,不然不至于此,于是要彎腰去扶。
卻看到了隔在兩人身前的鐵門,咬了咬牙,轉過身去,“呵!”
段輕舟清冷的聲線鏗鏘有力,“求國師,勸說王上出兵支援云州城!”
云誕詫異:“什麼?”
“平陽侯與齊將蕭定山勾結,企圖要吞并云州城。兩方一起埋伏麒麟營,導致我周國兵馬大量傷亡,若非軍情緊急,我也不能馳千里馬一路狂奔回王都。”
段輕舟解釋。
“雖你我之間嫌隙未解,可如今只有國師能勸動王上了,還請國師出馬,一切都是為了周國的百姓……”
云誕轉過身來,幾乎立刻駁斥他,“我怎會因為你我矛盾而放任云州城萬千百姓的生命于不顧!”
說罷便匆匆的離開牢獄走道,只留下一句話,“我這就去覲見周王。”
翌日,經過國師的據理力爭,周王與群臣商議,同意了引兵增援云州城。
三個月后,一直守城的麒麟營得到增援后迅速恢復,將齊兵和郭豐的隊伍打退。
第六十三章 我偏要欺師瀆神
增援到了后交戰的那天,相墨坐在平陽侯曾經坐的主帥都衛戰車上,有旗幟招展。卻被相景玉站在城墻上早早埋伏好,迅速射中一箭。
這一箭是想威脅青年后退,否則他便不顧兄弟之情。
相景玉念在對方是他的手足,雖無交集,卻有血緣關系,因此并沒有下殺手,只射中了對方小腿。
郭豐被打退的同時,段輕舟離開麒麟營的消息也通過探子傳到相墨的耳朵里,相墨選擇撤兵。
得知邊關暫時穩定,兩方都暫時無法進犯,段輕舟也放下心了來。
不知云誕用了什麼辦法說通周王,將他從死牢里放出來。
由于他的府邸已經在他逃獄后就被砸了,被釋放后安排在國師府暫住。
時隔許久,他終于再次與云誕平靜的攀談,將這些年發生的事都一并說給云誕,包括青年殺了平陽侯,用不可知的寫邪術操控大將郭豐成為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