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被這老頭哄騙了,但他不想多生是非,“行。”
老翁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像朵褶皺的向日葵,嘴里是習慣的話術,“公子慢走,下次再來。”
估計在心里想,嘿,又騙一個。
段輕舟搖搖頭,將精細的木盒揣在袖口里。盒身薄,沒什麼重量,就是里面的青玉簪子重一些。
他沿著沒什麼人的路向東走去。
穿過幾條小巷。
來到開闊的大道。
路兩旁的矮房和高樓鱗次櫛比,掛著各種酒肆的旗幟、餐館的招牌,就連犄角旮旯的小店鋪的牌匾也清晰可見。
馬車疾馳,人泱泱的,這片是繁華地區,王都的商貿街,每天都有達官貴人以及女眷出來采購。
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他停放馬車的地方了。
就在此時。
一聲尖叫傳來,“啊!”
他猛的抬頭向聲源處看,發現一匹脫韁的馬正橫沖直撞在大街上狂奔。
撞倒了路上賣瓜果的老農的擔子,踢壞了好幾個攤子,發了瘋一樣停不下來。
大家都忽的向兩邊跑散。
尖叫聲此起彼伏。
此時,這瘋馬正直直的朝著馬路間的一個女子沖過去。
段輕舟迅速沖上去,從斜側面猛的拽住韁繩,可還沒拉停,那韁繩竟然斷了!
他被踢到一邊去,在地上滾了兩圈,痛得要命,隨即他彈身飛步翻上馬背。
馬非常有烈性,嘶叫著,騰空前蹄想要把他翻下去。
奈何騎在它背上的是段輕舟,反應比它還要快。立刻就壓低身子,雙腿夾緊馬腹部。
不但沒有被甩下去,反而坐在上面更加牢固。
段輕舟雙手拽緊斷繩,控制了瘋馬的方向,一下子從那女子身邊擦肩飛馳。
像飛矢般,疾風掠起那女子的頭發和衣裙。那女子像是被嚇呆了,臉色蒼白。
跑了好長一段距離,才將馬拉住,“吁——”
接著,他身后另一個年輕男子策馬追趕上來,見他停住,便翻身下馬抱拳施禮。
眼中有擔憂,“兄臺,無礙吧?”
第四十四章 慶功宴
段輕舟怕這馬再不受控制,便只是坐在馬背上行了拱手禮,“無礙,這馬是仁兄的?”
“是,追風跟了我三年了,平時十分聽話,只是路途被東西咬了,近來時常難控制。今日本是牽它回王都來醫治,不曾想我與下人說話的功夫,它竟又犯了病。”
“還要謝兄臺及時控制了它,沒有傷及無辜、釀成大禍。”
年輕男人一身黑色短打,干凈利落。臉上帶著一個黑色的半臉面具,只露出一張淺色的嘴唇,下唇稍厚,唇角線條鋒利。
段輕舟觀察到他翻身下馬時,身手輕敏矯健,是有功夫在身上的。身上雖然沒有背甲,但有明顯穿戴鎧甲的印記。
且方才行禮用的是抱拳,而非官場禮儀。
極有可能是軍營中人。
奇怪,他為什麼覺得好生熟悉?
好像在哪里見過。
段輕舟思來想去也沒想透到底在哪里見過這個人,回神后頷首,“無妨,我隨仁兄將這馬騎回去吧。”
“那便有勞兄臺了,多謝。”
年輕男人翻身上馬,走在路上,他拍了拍腦袋,笑著問,“看我這記性,都忘記問了,兄臺尊姓大名?”
“鄙人姓段,名叫輕舟。”
“青洲步拾蘭苕春的青洲?”
段輕舟微愣,沒想到這位身手不錯的軍中之人竟胸懷筆墨,隨機笑道,“不是,是輕舟已過萬重山的輕舟。
”
“好名字!”
“仁兄呢?”
“景玉,喚我景兄即可。”景玉笑著回答。
“這名字有些……”
景玉問道:“段兄說什麼?”
“無事,就是覺得景兄的名字甚是動聽。”
段輕舟覺得熟悉,頓了頓,想起來二王子名為相景玉,便笑著轉了話音。
這天下叫一個名字多了去了,就算王公貴族忌諱凡人同名。但人家是姓景,單字一個玉,沒什麼不可。
再到那個十字路口。
一個高大的男人早早的在等著了,手里還拿著一把鋒利的長戟,墜著紅色的吊穗。
想來是景玉的同級或上級將領。
段輕舟下馬,把斷裂的兩部分韁繩都給男人,緊接著便跟回身景玉告辭。
“段兄,今日多虧有你,后會有期!等下次再見,必請你喝這周王都里最好的酒,作為今日之酬謝。”
雖然景玉帶著半臉面具,但段輕舟能明顯的能感受出來對方在笑,是一種由內而外的爽朗。
他也淺笑回應,“景兄,后會有期。”
隨后,兩人便在這路口分開。
段輕舟一路向東行,終于找到自己寄放的馬車,卻發現車夫尋不見了。
想來是因為自己一直沒有回來,車夫也耐不住寂寞,不知道上哪兒去吃酒了。
正當他打算在附近找找,回頭便看到,自己府上那車夫正在不遠處的攤子跟別人賭錢呢。
他一向禁止府上的人參與賭博,一旦沾了賭癮,輕則偷雞摸狗行為不端,重則輸光財產買賣婦女。
這車夫也是膽大,沒想過他會回來,就被他這麼逮著了。
“王二!”段輕舟聲音微冷。
車夫聽見有人喊自己,回頭去看,這一回頭,嚇得他魂飛魄散。
趕忙暗中將桌上的銀錢一攬,塞進袖子里,急步跑了過來。
“啊,太,太……太傅,怎麼回來的這麼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