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哪有一天,他要殺光他們!
手里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出一把匕首,眼前模糊一瞬,睜眼再看那婢女竟然是相墨的樣子!
霎時間,他眼里爬上可怖的血絲,怒不可遏如一頭沖出牢籠的猛獸,狠狠的捅了上去,不顧那婢女因恐懼和疼痛發出的求饒和尖叫,捅了一下又一下,“去死,都去死!”
血濺到了一旁的草地上,染紅了婢女一身淺色裙衫。
尖叫聲嚇得其他婢女紛紛抱頭逃竄,可相屏山像是失去了理智,拿著匕首便沖向她們。
他眼前全都是相墨、這麼多的相墨,他全都要殺死,一個也不留、一個也不留!泄憤一樣狠狠的捅著,暴躁的怒吼,猙獰扭曲的臉像是惡鬼一樣駭人,“去死吧,相墨,下地獄吧,都給我去死!”
他徹底瘋魔了,殺紅了眼。
只能看得見血的顏色,只有相墨身上噴出的血是紅色的,他極度的嫉恨著相墨,又不由自主的為鮮血而發狂,仿佛只有殺死相墨才是讓他解恨的、快意的。
他模模糊糊的聽見一個聲音,他殺光了周圍所有的相墨,抬頭看聲音的來源方向,竟然還有一個小賤人!
可惡,可惡,可惡!
怎麼不死呢,怎麼殺不死呢!
他的牙齒咬的咯吱響,被密密麻麻血絲包圍的眼球凸出來,目光殘忍,恨意噴薄欲出,他發出一聲猙獰痛苦的怒吼,“啊!”猛地拔出匕首,沖向那最后一個相墨。
卻在碰觸到那個相墨的前一刻胸口一痛。
他吃痛跪倒在地,眼里的血霧慢慢散去,扭曲著臉看清了自己被長戟刺穿的胸口,瞳孔收縮。
順著長戟抬頭看去,僅一眼,便讓他目眥盡裂。
眼前哪里是那個小賤人,分明是、是......周王!
自己剛才……怎麼了?!
仿佛一盆冷水從頭澆下來。
陰毒妒忌的恨意退去,從震驚到惶恐,僅一瞬之間。
“孽障!”相鈺用極厭惡的眼神看著他,含怒的語氣冰冷刺骨,“三子屏山患了瘋病,在府上殘殺下人不夠,竟還圖謀弒了寡人?!”
弒君之罪足以砍頭!
相屏山頓時眼前一黑,他雙股顫抖,戰栗著推開刺進胸膛的長戟,顧不上疼痛,渾身是血,不管不顧的要爬過來拉住男人的衣擺,眼神驚懼惶恐,“父王,父王!您聽兒臣解釋......”
兩個侍衛用長戟交叉護在周王面前,隨后他便被團團圍起來了。
相鈺眸色幽暗,目光投向不遠處的花園,橫七豎八倒在血泊里的十幾具慘死女尸血還未涼。他冷臉甩袖離開,只對身邊太監總管留下一句話,“六福,傳寡人旨意,廢三王。將其叉下去,扔進詔獄聽候發落!”
段輕舟聽到相屏山發瘋弒君不成而被押入詔獄時,一怔。
發瘋?弒君?
偏生在這個節骨眼上。
好端端的人怎麼會突然發瘋?
他驀地想起那日練馬場上,相屏山拔劍刺過來時的猙獰扭曲臉龐,當時只覺得他是被自己逼得氣急攻心,如今想起卻格外詭異。
他腦海里還有印象,當時相屏山的眼如同蒙上了一層血霧,暴躁怒極,徹底失去理智,如同被什麼東西控制了一般......
控制。
控制!
段輕舟站在門前,端著藥碗的手徒然一抖,他被自己心中一閃而過的想法驚駭住了。
腦海中只有觀天策中的那個畫面,戴著十二旒冕冠的帝王用邪術控制整個朝堂,仿佛有無數根線牽引著那些大臣,只要輕輕抬起一根手指,一顆帶血的頭顱便滾落到他人腳邊。
氣氛壓抑到極致,場面血腥可怖。
把鮮活的人做成無法反抗的提線木偶,將人命看的賤如草芥,麻木又殘忍。
相墨,是他?
不,應該不可能......
如今的相墨還只是個少年,雖然善于偽裝,可身上確實沒有動用歪邪禁術的氣息,如果有的話自己定能察覺端倪。
況且,若相墨已經擁有了邪術,又怎會忍受相屏山的侮辱?
想到這里,他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氣。
那這背后之人...會是誰呢,用如此使人不寒而栗的惡毒手段,非要至相屏山于死地。
段輕舟將思緒收起,推開了面前的紅杉木門。
因相墨一直不醒,這些日子都在太醫院的左廂房里,一來方便治療,二來也預防突如其來的不測。
他剛將藥碗放在紫檀木圓桌上,就聽到身后響起的一陣咳嗽聲,他手一顫,驀地回頭。
只見昏迷病榻十幾日的人終于醒來!
不僅醒來,病怏怏的少年還要強撐著要坐起來,臉頰凹陷進去,骨瘦嶙峋,臉色慘白如紙,眉心疼的皺起,眼珠漆黑,低低的喚了他一聲,“太傅……”
輕飄飄的,好像活人氣都快被吹走了。
段輕舟立刻扶住了他,原本想問的話都在感受到少年骨瘦如柴的肩膀上卡在了嗓子里,“殿下躺著罷,莫強撐著。”
“太傅可有受傷?”
相墨細長的手抓著男人的袖子,擔憂的眼神有些執拗。
沒說半句話便劇烈的咳嗽起來,一雙漂亮的鳳眸水光瀲滟,眼尾因咳嗽而泛紅,“咳!咳咳,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