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親之人冷漠的語言像利刃一樣刺在他的心上,讓他心痛的難以忍受。
“娘!我是成尹啊,您的兒子啊!您不認得我了嗎?”
“您是不是已經對我寒心了?我也不想那樣對您和阿鴛,但我…真的不得已而為之……”
聽到“阿鴛”兩個字,劉嬸的手頓住了。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官爺走是不走?若不走的話,我進去。”
說罷,老太太便扶著拐杖顫巍巍的起來,慢吞吞的走進了屋子,將門栓插上。
“娘,當年我也有苦衷啊!”他強撐著才沒露出疲憊之色,心中苦澀的厲害。
“當年我金榜題名中了探花,丞相千金相中了我。
陛下對我多加信任,私下傳我進宮,要我明面上娶了丞相家的小姐為妻,成為陛下安插在丞相府的眼線,替他找出奸臣相私通敵國的證據。
皇恩浩蕩,君命如山。
我身為一國之臣,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到天下的百姓,為了國家興亡榮辱、社稷穩固,我豈能不從?
只要舍小家才能顧大家。
朝廷上風云暗涌,奸相勢力盤虬錯節,丞相老奸巨滑、陰險狡詐,我怕害你們被奸相尋到威脅你們的性命,便托陛下為我捏造了一個身份。
無父無母沒有妻子。
能讓我安心替陛下效命,也能保護你們的安全。這麼多年都沒有聯系你們,是因為怕被人鉆了空隙、害了你們,也怕自己心中放不下牽掛。
如今奸相已經被株連九族,我們一家便可以團團圓圓的永遠在一起,再也不用掖著藏著了!”
他因哭過聲音變得沙啞,又磕了一個頭,“娘!讓鴛兒出來見我一面,可以嗎?孩兒思念她……”
這時,門打開了。
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字句里悲憤翻涌,“事到如今,官爺在這里假惺惺的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你再也不會見到她,這一輩子也不會了。”
武成尹沒有聽明白,怔怔的抬起頭,“娘?您…什麼意思……”
“鴛兒她…她早已經死去一年多了!”
老太太顫顫巍巍的拄著拐杖,站在武成尹面前,心里的傷疤時隔一年再次被血淋淋的揭開,痛得她捂著心臟。強忍著悲愴,多說一個字她都怕自己哭出來。
……
鏡中世界還沒有碎,方書年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昏倒了,怎麼喚都不醒,體溫燙的嚇人。
突如其來的,連段輕舟都看不出到底怎麼回事。
段輕舟被他嚇得不輕,心念著小徒弟千萬別出什麼事。
根本顧不上繼續看下去尋找離魂劍了,揮手一道金光劃破鏡中空間,立刻回到了現實,將他抱到了玉坤山的靈藥大殿里。
把正在沐浴的西峰長老從浴池里拖出來,催他快點看看。
常年段輕舟受淫-威壓迫的西峰長老敢怒不敢言,臉黑的像煤球一樣,還給某些人心愛的徒弟看脈。
可謂是十分敬業。
他的手搭在方書年的脈搏上,原本氣的扭曲的臉一下子愣住了,冷靜下來后細細的試脈,臉色一白,神情變得莫測起來。
收了手,才看向一旁站著的男人,將他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的逼問,“他竟然是魔!這都兩三年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知道。”
西峰長老震驚,“段輕舟你瘋了!你還記得我們玉坤山弟子的入門第一句話嗎?”
段輕舟:“除魔衛道,護人間太平。
”
“你知道還收他為徒?怪不得一直不讓他修煉,原來早就…我看你真是……你難道就不怕被天下人聲討?!”
段輕舟云淡風輕的補充,“掌門也知道。”
“掌門也瘋了?!”
“行了!我是來看病的,不是來受訊的。只要你嘴巴夠嚴實,沒人知道這件事。”段輕舟不耐煩。
“我剛才看脈象時沒有看出異常,玉坤山里沒人比我更懂醫術,這種情況我都沒遇到過,那些小孩都沒跟魔族打過交道,醫治也肯定不行。你先拿點冰袋敷在他額頭上看看能不能降溫,具體得去問掌門。”
西峰長老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甩手離開了。
段輕舟將人抱回房間,去敲掌門的殿門,半天不應,急得他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風笙路過,說掌門下山游歷去了。
段輕舟:……
這個老頭整天就知道出去游歷!
他實在沒有辦法,從西峰長老那里拿了一些退燒的草藥熬了喂給方書年喝,死馬當活馬醫。
夜里他守在大殿打坐,一宿沒睡。
方書年做了一個夢,夢里而自己站在黑暗處,手心冒出一團猩紅血色的霧氣,化作絲線牽引著修士慢慢走近,霧氣突然凝成一把利刃,揮手間斬斷所有人的脖頸,成片的修士倒下,地上血流成河。
自己俯瞰地上死去的人,從數不盡的重重疊疊的身軀中執著尋找著,他心跳加快,卻怎麼都沒能找到心里執著的那個面孔。
眼前的黑被光所取代,光的盡頭有一人向他走來。
他忍不住沖上去,想要抱住那個人,可自己手中的利刃卻捅進了那人的胸膛之中,溫熱的血噴濺在他手上、脖子上、臉上。
他驚恐萬分。
“師尊!”
“師尊!”
方書年不可置信的痛苦驚叫一聲,猛地驚醒,雙手捂著喉嚨,溺死魚兒一般大口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