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踏進后山的第一印象，就是被數不清的監控震驚到，一個個亮著紅色指示燈的監控，像是一雙雙血紅的眼睛，在寂靜的夜里，顯得十分駭人。

青池攥緊玄舟的衣擺，咽了咽口水，害怕地說：“這麼多監控，那怎麼上廁所啊？”

“你變成狐貍就好了。”顧海術走在前面不緊不慢地說，“你變成狐貍，把腿抬起來，就地尿就行。”

青池睜大眼睛，用力搖頭：“才不要，我又不是狗！”

“都是犬科，計較這些做什麼？”顧海術一邊說一邊四處張望，嘴上開著不成調的玩笑，但面色卻十分焦慮，青池甚至注意到他的手在發抖。

小狐貍善良，他拍了拍胸膛，冰釋前嫌說：“你別害怕，我保護你。”

“我保護你還差不多。”顧海術并沒有領情，他往里面走，樹枝被踩斷的聲音在夜里分外明顯，他頓了頓，半開玩笑說，“你們現在還要求著我呢。”

他說著亮出自己斷掉的那根的手指，晃了晃道：“這可是你們衡量受傷程度的東西。”

玄舟聞此揶揄：“不愧是顧隊，斷了一根手指，就跟掉了一根頭發似的不在意。”

“不然怎麼樣？”顧海術苦笑，“難不成哭天喊地？只要能活下去，其他什麼都是云煙，算了，你們這種沒有生命的喪尸是不懂的。”

“為什麼會認為我們沒有生命呢？”玄舟往前走了幾步，“我們有情感，會難過，會開心，為什麼不能像人一樣堂堂正正的活著？”

“說得好聽。”顧海術停下腳步，他轉過頭，“是，你們現在是開始進化了，那關我什麼事？我爸媽全部慘死在你們喪尸手中，古國不是有句老話麼，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

“你們殺了那麼多的人，害得那麼多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難不成你們以為輕飄飄的來一句，呀，我也有情感呀，我也會難過開心呀，就可以將這一切一筆勾銷，埋沒在歷史的長河里？”

玄舟沒有吭聲，他知道喪尸們做了許多對不起人的事，與其去反駁，倒不如讓顧海術去宣泄怒氣。

而且顧海術說的也沒錯。

可他身后的青池是個護犢子的，立刻開始伸著脖子反駁：“可是喪尸也不是天生的呀，他們也是被害者，他們也不想變成喪尸，比起去仇恨，為什麼不讓喪尸恢復正常，去找以前的家人團圓呢？”

“團圓？”顧海術突然怔住，冷冷地看著青池。

“是呀，對了。”青池說，“你知道你父母的蹤跡嗎？如果知道，說不定可以去找它們，到時候虞姐姐研究出了讓喪尸完全恢復正常的藥劑，你就又是有爸爸媽媽的孩子啦。”

顧海術低下頭，他咬緊唇，半晌后才悶悶地說：“我的爸媽……早就已經被我親手殺了。”

第42章 小狐貍脆弱的玻璃心

一陣詭異的沉默，青池撓了撓頭，不知如何回答。

顧海術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但從微微顫抖的手可以看出，他并不如表面一樣平靜。

臉上滑過不自然，還夾雜了幾分內疚，他低下頭，月光灑在臉上，從鼻梁處作為光影的分界線，金色的眼鏡反射出月光，十分惹眼。

青池感受到了氣氛中淡淡的憂傷，于是走了過去，干巴巴地安慰道：“你也別太內疚，其實像玄舟一樣恢復意識的是少數，沒有意識四處傷人的才是常態，這種喪尸你就是不殺他們，他們也會繼續去傷害別人的，所以這是……”

他覺得用為民除害這個詞會有些不合時宜，想換個詞，可笨笨的腦袋苦思冥想也想不出答案，于是索性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顧海術沉默了許久，他的手握緊又松開，如此反復好幾次，才嘆著氣然抬起頭，赤金色的眸子有些許黯淡：“我當然知道，不然我怎麼會說喪尸都是一群沒有生命的怪物。”

用著最憂愁的語氣，說出最不讓小狐貍高興的話。

“嘖，你這人……”青池哼哼唧唧地重新回到玄舟身后，“虧我剛剛還擔心你，油鹽不進的壞家伙！”

“呵。”顧海術輕聲笑了笑，“好了，不跟你們閑扯了。”

他一頓，對青池說；“不過，小狐貍你剛剛那番話讓我覺得很有道理，但也僅僅只是這樣，我仍然會繼續討厭喪尸，因為你要知道，人堅持許久的觀念，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改變。”

“我會讓你看到改變的，”一直沒有說話的玄舟突然插話道，他目光堅定，“不需要你改變，我會讓你看到世界的改變 。”

顧海術愣愣地看著玄舟，過了良久才反應過來。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顧海術精神狀態不怎麼佳，他走到邊上的樹下坐著，渾身散發著幽怨氣息，像是一朵發霉的蘑菇，“真煩，早知道就不跟嵐朽走了。”

“你躲的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他早晚都會找到你。”玄舟說完牽著青池一起來到樹下，他抬眼瞥向四周的監控，微微蹙眉，“這些東西可真是讓人不自在。”

“忍著吧，難不成你還能砸了不成？”顧海術隨意地撿起一片樹葉，遮住位于自己頭頂的監控。

他余光瞥到玄舟認真的神色，以及他身后一臉興奮，微微抬起手，滿臉躍躍欲的青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