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哭鬧,也無人流淚,對于修道之人來說,死亡只是以另一種方式重生,所以這個喪事極為安靜,除了燒紙錢,其他的什麼都沒做。
大師的尸體被冰凍起來,至于何時火化,觀主并沒有明說,反而告訴我們,還未到時間。
既不火化,也不哭喪,我實在不理解觀主的所作所為,可我們是小輩,雖說長輩出自太虛山,但深究起來,我和鐘華都不是太虛山的人。
所以他們怎麼說,我們也只能怎麼做。
晚上七點。
我們吃完了飯,本想著去找觀主,詢問他破解煞氣之事,可沒等我們前去,觀主反而來到了我們的房間。
他好像是有目的似的,對著我說:
“天已經黑了,山上的纜車還有最后一趟,你且下山去吧。”
我一愣,急忙開口道:“可是大師剛剛過世,我怎麼也得…”
“無礙。”觀主輕輕搖頭:“師父曾經交代過我,若你們二人來了,需留下鐘華,破解他身上的煞氣,但你不可留在山上。”
“我知道,大師之前說過,在沒有破解他身上的煞氣之前,我們兩個不可以再見面,可是…”
“唉。”觀主嘆了口氣:“既然知道,就勿要多留,你多留一刻,他就多受一刻的苦楚。”
我轉頭看向鐘華,心里的擔憂比之前更甚了。
鐘華看著我,從兜里掏出玉佩和舍利子,放在我手心里,輕聲說:
“不用擔心我,我在這里很安全,況且還有觀主坐鎮,我無礙的。”
雖然他這麼說,可是沒了我的玉佩,他的煞氣還能控制的住嗎?
我把玉佩重新交給他,看著他說:“要不你還是戴著吧,你戴著我還安心一些。
”
鐘華皺起眉頭,對著我說:“大師之前說過,你的至陰之體需要玉佩,若沒有玉佩,誰來護你周全?我不在你身邊,這玉佩肯定是要在你身上的。”
觀主也在一旁插話道:“玉佩你留著還有大用,他在這里,你無需擔憂。”
我看著鐘華說:“那你自己小心一點,要給我電話報平安。”
“放心吧。”
鐘華把我送到道觀門口,我們一路也沒有再說話。
來之前是我們兩個人一起來的,可是現在卻只有我自己回去。
我心里說不清什麼感覺,擔憂他沒有玉佩會再次出事,可要是他再跟我一起,又擔憂他比之前更嚴重。
眼看著時間時間一點點的流逝,鐘華把我送到纜車前,輕輕吐了一口氣。
“走吧,回去以后不要接生意了,如果有問題,你就給羅奇打電話,還有,回家以后給我報平安。”
我一步三回頭的往纜車那走著,總感覺心里特別不踏實,好像有什麼壞事要發生一樣。
可鐘華的煞氣不等人,我只能把這種感覺壓在心底,對著他揮了揮手。
“我走了。”
“好。”
纜車慢慢開動,我轉過頭看他的身影。
天色已經逐漸黑了下來,鐘華站在道觀的門口,微風輕輕吹動著他的衣角,顯得既冷清又孤單。
直到纜車越來越遠,他的身影也越來越小,到最后只剩下一個黑點。
隨著天色完全暗了,他的身影也消失不見。
我緊緊的握著玉佩,祈禱他千萬不能出事。
半個小時以后,我到達山腳,三三兩兩的人在飯店吃飯,也有成群結隊的人在外面乘涼。
賣佛珠的此時早就消失不見,更別提當初坑騙我們那個老婆子了。
我回到旅店,給鐘華發了一條消息,告訴他明天一早回去,讓他不要擔心,照顧好自己。
鐘華沒有回消息,我心里想著,或許是他剛剛留宿太虛山,還有很多事情要整理,一時半刻也顧不上。
躺在床上,我輾轉難眠,久久不能入睡,一閉上眼,鐘華煞氣發作的樣子就在我眼前晃,擾的我心緒雜亂,止不住的唉聲嘆氣。
直到天色逐漸變亮,我才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早上十點,我被外面的吵鬧聲驚醒。
原來是今天的旅游車過來了,司機會把旅客送到山腳,休息片刻之后,便開往市區。
我洗漱完畢,背著書包,退了房間以后,走到了前腳處。
一群一群的人都在觀光看風景,還有三三兩兩的人在攤位前流連,但是我卻沒有看到坑騙我們的那個老婆子。
轉身看了一眼旅游車,我又抬頭望了一眼山頂的方向。
“唉!”我嘆了口氣,抬腳走到了車上。
司機發動車子,穩穩的開動,我也拿出手機,看看有沒有鐘華的的短信。
手機頁面干干凈凈,別說鐘華的短信,就連垃圾短信都沒有一條。
我再次給他發了一條短信,詢問他在那里習不習慣,但是過了很久都沒有回音。
收起手機,把頭靠在座椅上,車上的人少的可憐,無人說話,只有車子開動的聲音,我也趁機好好休息一下。
車開的很穩,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快要到市區了。
再次拿出手機,時間已經十點半了,可鐘華還是沒有給我回信。
我撥打了他的電話,電話里卻提示忙音。
心煩意亂的拿著手機定機票,走到機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那麼一直發著呆,直到登機的廣播聲響起,我的思緒才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