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陸世淵對柳擷枝一見傾心,連著幾個月天天都去明月戲班捧場,卻不敢私下求見柳擷枝,怕唐突佳人。
后來倆人在亭山月老祠巧遇結緣,才有了來往。
陸長亭的名字取自亭山,可見陸世淵對柳擷枝的愛重。
巧遇這件事他曾好奇的私下跟柳擷枝求證過,柳擷枝只笑笑,說把緣分交給上天,不如握在自己手里。
陸長亭深以為然。
所以他也要把他和沈戾的緣分抓在手里。
柳擷枝下午的時候接到向母的電話,已經知道陸長亭和向晚的事了,看到他回家,也并不感到驚訝。
但她稍微有些意外陸長亭特意買了她愛吃的糕點,開口一句“媽,我有話要跟您說”,語氣鄭重得仿若要告訴她自己談戀愛了而不是相親對象不合適。
“你說。”柳擷枝放下了手里的書。
陸長亭思忖著措辭:“我嘗試著跟向小姐相處過了,她很好,端莊又大方,問題在我。”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柳擷枝溫聲道,“沒關系,你如果覺得不合適,不喜歡,大可以直接告訴我們,不用勉強自己。”
陸長亭看著她,語氣沉緩:“如果是因為我的取向問題,您也不會勉強我嗎?”
柳擷枝愣了一下,這個問題有些太突然了,以至于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用目光細細打量著越來越成熟穩重的兒子,許久,才淺淺笑了笑:“無論是你的取向問題,還是你喜歡與否的問題,我和你父親都不會勉強你。”
“我和你父親希望你可以娶妻生子,但那只是我們的希望,并不代表你一定要娶妻生子。
”
“我們尊重你的一切。”柳擷枝頓了頓,才繼續道,“但這也不代表我們能坦然的接受你喜歡男人……”
她不是沒有過心理準備,畢竟陸長亭常年待在國外,一直單身,身邊甚至連個女性朋友都沒有……但猜想歸猜想,被親口證實,她一時難免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何況在這之前,陸長亭還答應了跟向晚相親。
她話音一轉,變得嚴肅起來:“你告訴我,既然你喜歡男人,那你為什麼要答應相親?”
陸長亭眉眼低垂:“我以為或許我可以試著像您和父親希望的那樣——娶妻生子,走你們希望我走的路。”
他不想把自己的過錯歸咎于和沈戾的置氣,事實上那時候的他想法也很矛盾,他想了很久,問自己是不是喜歡沈戾,是不是能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是不是能抗下所有壓力保護好這個人。
其實他到現在都不那麼確定自己到底是喜歡女人還是喜歡男人。
但他很確定的是——他喜歡沈戾。
“媽……”陸長亭彎下了挺直的脊背,“對不起。”
柳擷枝聽懂了他未盡之意,陸長亭這是告訴她,他試過了,也想好了,決定了,他要走的是另外一條路。
哪怕人言可畏,哪怕不得善終。
“不用道歉,你并沒有錯。”柳擷枝端起茶喝了一口,她看起來很鎮定,語氣也平靜,可她端著茶杯的手在微微顫抖。
她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想來想去,無非是“你能改了嗎”“你知道不知道這條路多難”……道理陸長亭都懂,他做了決定,連柜都出了,所有的問題他都想好了,告訴他們,是想得到他們的寬容和接納,而不是爭執和謾罵。
她揉了揉眉心,疲憊感和無力感涌上心頭:“我有些累了,我們能改天再談嗎?”
陸長亭沉默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有強硬的就這個話題一直討論下去:“您好好休息,我改天再回來看您。”
他本該留下來吃飯的,可他才出了柜,就算父母再開明,事出突然,也需要時間慢慢接受,這種時候留下來吃飯只會給柳擷枝添堵,不留也罷。
從家里出來,陸長亭驅車回逢春別墅,點了份豐盛的外賣,吃飽喝足,洗澡睡覺。
他已經忙碌很多天了,現在心上一塊大石頭暫時落了地,總算能好好睡一覺了。
刀尖舔蜜第二十一章
r 第二十一章
“老板,沈正清又來了……”
聽到沈正清三個字,沈戾就想掛電話:“他來做什麼?”
“他說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樂安語氣有些犯難。
沈戾聲音冷淡:“就說我不在酒吧,如果他鬧事,就讓保安把他趕出去。”
樂安把聲音壓低了些:“他說如果你不見他,他就去找陸先生了……”
事實上沈正清的原話比這難聽得多,話里話外都是一副威脅的口吻,要不是牽扯到了陸長亭,他也不至于這麼犯難。
“陸先生?”沈戾眉頭皺了起來,“哪個陸先生?”
沈正清這是發什麼瘋?無端端扯到陸家的人做什麼……
“……他說的陸氏集團的陸總,應該是陸長亭陸先生。”
握著手機的手驀地收緊,沈戾一字一頓道:“讓他等著。”
對于沈正清這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父親,沈戾不得不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的意圖。
這些年沈正清從沒給過程昭一分錢的撫養費,也沒盡過當父親的責任,如果大家就這麼老死不相往來也就算了,但在他把“沽酒”經營起來后,沈正清不僅帶朋友來酒吧白吃白喝,還一邊痛斥詆辱他的性取向,一邊又虛偽貪婪的以各種借口問他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