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說你生日那晚。”沈戾轉過身,對上陸長亭的眼睛,“很抱歉,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喝醉了酒是這樣的……不記事。”他垂下了眼眸,心忽冷忽熱的難受,“如果我做了什麼冒犯你的事,我很抱歉。”
他說得這樣鄭重其事,請求原諒,仿若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陸長亭哪里還舍得怪他:“沒什麼,我就是隨口問問。”
“我肯定做了什麼。”沈戾垂頭喪氣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個等著宣判的罪人,“你問了我兩次。”
“你想知道你做了什麼嗎?”陸長亭走近,語氣輕緩。
沈戾抬眸看向他。
當然想。
空白的記憶總是讓人覺得恐懼和無措,沒有人愿意忘記自己做過的事情,尤其是對自己喜歡的人。他那麼愛重陸長亭,怎麼能容忍自己做出冒犯的事,還忘記了。
陸長亭伸手抱了抱他。
一只手輕拍著他的背,語氣安撫:“你抱了我,跟我說生日快樂……”陸長亭補充,“嗯,還說會給我買很多巧克力。”
“買?”沈戾的耳朵微微紅了,“我說要給你買很多巧克力?”
“是的,你自己說的。”陸長亭一本正經地扯著謊,一個吻換一些巧克力,他也沒有很占沈戾便宜吧。
沈戾倏然笑了。
陸長亭在騙他。
可是有什麼關系。
他愿意給他很多巧克力。
“我還說了別的嗎?”沈戾問。
“還說要送我蜂蜜柚子茶。”陸長亭說完,默默反思了一下自己——他是不是有些太貪心了?
沈戾偏頭,很輕地靠在了陸長亭的肩膀上。
是陸長亭先抱他的,那就讓他多貪戀一會兒吧。
“好。”他聽到自己說,“我記住了。
”
“這次不會忘了。”
刀尖舔蜜第十五章
r 第十五章
這頓飯吃得沒有陸長亭想象中輕松。
分明他才是做客的那一個,可是上了飯桌,沈戾似乎比他更拘束。也不怎麼說話,只安靜的吃飯,偶爾被點到也會笑著應話,禮數周全,但過于客氣。
吃完飯沈戾就主動收拾碗筷躲進了廚房——陸長亭覺得他在躲,雖然理由正當,可沈戾確實是刻意的保持著和他的距離。
程昭端著菜放進冰箱里,看著沈戾開始放水洗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掐了掐他的臉:“你躲什麼,出去招待客人,我來洗碗。”
沈戾擠了一些洗潔精在洗碗池里,動作熟練地拿著洗碗布擦拭碗口:“您一直都不喜歡洗碗,說油漬又滑又油,摸著不舒服。”
“您跟我搶什麼。”
程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行,那你躲著,最好躲到陸長亭走你再出來。”
沈戾低頭認真的洗著碗,沖洗掉泡沫,突然問:“家里還有巧克力嗎?”
“茶幾上呢。”程昭拉開高處的櫥柜門,“我都拿出去了,沒了。”
沈戾把清洗干凈的碗筷收進櫥窗,瓷碗磕在一起,發出很輕的響聲:“蜂蜜柚子茶呢?”
“還有三罐。”程昭問,“酒吧里的就用完了嗎?”
“沒有。”沈戾擦干手,把幾罐蜂蜜柚子茶都拿了出來,解釋了一句,“他喜歡喝這個。”
程昭俏眉微挑:“我也喜歡喝。”
沈戾遲疑道:“我明天去超市買柚子,再給您熬行嗎。”
程昭大方的擺了擺手:“準了。”
最后陸長亭拎了一口袋蜂蜜柚子茶和巧克力走,巧克力是程昭把茶幾上的那些一起都裝給他的,他口袋里還偷偷揣著幾塊,程昭還熱情邀請他以后有空常來,讓他格外的不好意思。
只能禮貌的應好,又寒暄了幾句,才道別。
沈戾送他下樓,車停在地下負一層,陸長亭看著樓層數變換,有些走神地想,電梯下降得好快。
隨著“叮”的一聲,電梯到達負一層,門開了。
走得再慢,電梯到陸長亭停車的停車位前也不過百步路,沈戾看著他拉開車門,才開口道:“……開車,注意安全。”
陸長亭不急著上車,只把紙袋放在了座位上,然后看向沈戾,伸手撩起他額前的頭發:“頭發有些長了。”
沈戾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不自在的抓了抓頭發:“是麼……我,我抽空去剪。”
陸長亭又說:“我下周要去C市出差。”
“嗯?”沈戾微愣了一下。
一會兒是頭發長了,一會兒是出差,話題跳轉得太快,怎麼聽都像是在沒話找話。
“回來給你帶特產。”
沈戾有些受寵若驚:“啊……好啊,謝謝。”
陸長亭看著他,很輕的彎了彎唇:“那,再見?”
“嗯,再見。”沈戾想了想,試探的補了句,“到家給個報平安的信息?”
陸長亭漫不經心說道:“上次我給你發信息,你回了我一個‘嗯’字。”
他們的對話框還停在那次的對話上,沈戾也還清楚記得自己看到陸長亭的信息時心跳過快的窒息感。
那個“嗯”字簡單又冷淡。
但卻是他修改了一遍又一遍,字斟句酌,帶著他所有的克制的愛意,隱忍的心悸。
是一片深海,藏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暗潮涌動。
“不會了。”他聽到自己說,“這次一定好好回復你。”
陸長亭看著他,眼神晦暗不明。
但他什麼也沒說,沒說給,也沒說不給。
沈戾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都帶著一種叫他心悸的認真,讓他覺得,沈戾待他,太特殊了。
是那種可以恃寵而驕的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