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恍惚了一下，謝瀾予用手摩挲了一下李憔的側臉，觸碰他的額頭，小聲說：“徐朝塵已經死了，我殺的，還不足以證明什麼嗎？”

身下的人明顯顫了一下身子，又顫了睫毛，道：“你說什麼？”

“他死了？怎麼死的？你們……又是什麼關系？”

見李憔終于肯聽他說話了，謝瀾予扒著他不放，道：“那日我本想來告訴你，當初借給徐朝塵那一隊兵就是因為之前你在京城治病的時候請來的蠱師被徐朝塵給收買了，他們在為你清理蠱蟲的時候重新下了一只母蠱，當時徐朝塵找到我，用控制咒術威脅我跟他交易，我也是無法才借給他的。”

“剛開始我只是以為徐朝塵為了鞏固在朝廷的勢力，只手遮天，完全沒有想到后來到發展會是如此，他也是自取滅亡，那日我與阿拉朵相看的那張紙就是咒術，不信你看。”

謝瀾予從里衣夾層里翻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面的墨汁都要被暈染開了，也已經卷邊，李憔拿著的時候還能感覺到到這紙帶了謝瀾予的體溫。

上面寫著李憔看不懂的字元，但是之前見阿拉朵使蠱的時候又好像見過，應該不假，既如此……

陛下多折腰第八十二章 藥湯

“嘶……”李憔突然抱著頭開始喊疼，手上的紙也被他揉成了一個紙團。

腦中迸濺開的思緒擾亂了方才李憔想跟謝瀾予說的話，他猜到大概率是因為后來汪啟行給他新下的蠱，但越是跟謝瀾予說話，往事就越模糊，挑挑揀揀竟只能清楚地記得那時候他們倆決裂的場景。

“……人死不能復生，徐朝塵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你說什麼我便信什麼，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頭疼欲裂的李憔生氣暴怒，雙頰漲紅，蠱蟲的后勁太足了，他的內心一旦動搖，反噬所帶來的痛苦更甚。

謝瀾予被噎住了，他也不管會不會把李憔弄出傷來，一只手扣住李憔的雙手手腕，呲了啞火：“那你要怎樣才肯信我？”

“全天下都知道我除了徐朝塵，是為了你，剛穩住陣腳就不遠萬里地跑過來找你，你的皇位我沒有沾染半分，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虎視眈眈這個位置嗎？”

說著說著謝瀾予紅了眼眶，李憔的千金被扯開了一大片，胭脂味撲了謝瀾予滿鼻，里衣里還給花魁和了蜜液，一股濃烈的蜜香混合著胭脂味，謝瀾予差點沒被熏得撅過去，李憔淚眼漣漣，推搡謝瀾予的力氣若有若無，燭火映照，曖昧因子打亂了質疑。

李憔沒能在侯成王府中聽到關于笠朝的事，整個人都跟與世隔絕一般，短短幾月內戰事頻繁，內有奸臣當道，外有敵國入侵，此前二十幾年李憔從未覺得自己有這般狼狽過，被徐朝塵劫持時是謝瀾予救的他，現在竟然被迫委身于入侵自己國土的敵國軍師家中……

脖子下面酥麻一片，李憔驚醒過來看著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往他面前拱，謝瀾予轉了位置環抱住他，剛剛強硬的態度收了回去，悶沉沉地說：“你跟我回去嘛……”

“做大笠的皇帝，臣一輩子守著圣上。”

久違的熟悉感將李憔拉回了從前，但發生了這麼多事早已經物是人非，若回頭是岸那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回頭。

現在暫且不說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弄清楚，就算是所有事情都是誤會，他現在這個身架子，恐怕也只能在汪啟行一罐一罐的藥下活著了。

“回不去了。”

李憔撇開頭抽出手，脖子上有一塊塊兒紅色吻痕，盛了一身曖昧。

謝瀾予心一橫撲上去按住李憔的脖頸，使勁吮吸他的唇瓣，本來帶些口脂的唇被吻掉了一部分，李憔瞪大了眼睛推他，手腳并用，沒用，最后還是一口咬住謝瀾予的唇，沁出了血……

“嘶……”

這小皇帝是屬狗的吧。

“無需……無需多言……”

李憔踉踉蹌蹌跑出去，轉角的時候一個沒站穩摔了下去，但是半晌之后想象中的疼痛感，而是撲入一個人的懷里。

汪啟行比李憔還要高些，他站在轉角口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李憔會這般跑過來，被他下了蠱的人，就沒一個最后逃出他手掌心的。

“我……難受，帶我回去……”急火攻心，李憔一口血噴了出來，汪啟行也被嚇到了，連忙橫抱起李憔往府里跑，而里屋的謝瀾予還沒緩過來，摸著嘴角半凝固的血液發愣。

被褥散亂一地，他心緒大亂，不知道李憔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也不知道該如何挽回和解釋一件他根本沒有做過的事情。

小樓急急忙忙地趕過來，見里面沒人，有些慌了，問：“將軍，前主人呢？”

謝瀾予頹廢地薅了一把頭發，道：“小樓，他走了，說他再也不回來了，你說，我辛辛苦苦為他守下來的江山到底是為了什麼……”

此刻的謝瀾予有些神志不清了，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眼尾發紅發燙，紅血絲布滿眼白，連那簌簌的睫毛都是濕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