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會幫徐朝塵嗎？”

“若你還要幫他，那有朝一日你我終究會是對手，到時候便你死我活了。”

又回到這個問題上來了，謝瀾予急著向他解釋，但李憔可能是累了，身子不好，雙眼發黑就昏過去了，謝瀾予急忙橫抱起他跑去找大夫，還好大夫就在帥帳附近，不過進來把脈的時候緊皺眉頭。

大夫在醫術上自然是沒的說，但是一旦涉及到北蠻的蠱術就有點力不從心了，他抹了一把額角的汗，向謝瀾予作了一個揖，緩聲說：“回稟將軍，夫人身子弱，再加上本來就在京城受了傷，如今馬不停蹄地趕往北蠻，神經也衰弱，聽說明日即將到達永安城，請務必要讓夫人好生休息調養一陣，不若這身子拖著越來越差，只怕會落下病根。”

這時候李憔醒了，但是聽到大夫這番話頭昏腦漲的，聽到“病根”兩個字就知道是因為什麼了，他身子骨弱得跟片兒紙一樣，其他人看著就覺得是個好欺負的，甚至還有點娘，想著本來就養不好了，能活到多久隨緣吧。

沒成想謝瀾予撲上來，拉住大夫的手臂，焦急地說：“大夫，此刻行軍路上有諸多限制，但是到了永安，請您務必用最好的藥材給他醫治，謝某感激不盡，到時定有重謝。”

這聽著挺誘人的，但是大夫也是左右為難，畢竟看李憔這身體，少說也壞了一兩年了，想要全部治好更是難上加難。

“謝將軍，老夫盡力而為。”

等大夫走了之后謝瀾予終于肯坐下好好說話了，他這本來就吊起的神經被李憔這一遭嚇得又不好了，今夜怕是都無法入眠，外頭在刮風，帳篷不比屋里，自然是刮得嘩啦嘩啦，李憔頭疼，但是也同樣害怕，只能在謝瀾予想走的時候扯一下他的袖子，小聲說話，頭也差點全部埋到被窩里了，跟個鵪鶉一樣。

“你……能不能睡這里啊……我怕……”

謝瀾予笑了，疲倦的臉色一下子好了起來，威逼利誘：“先說好了，我可不睡地下，不打地鋪。”

后來又補充道：“更不伏案入眠。”

聞言李憔抖了一下，悄悄挪了個窩，這點小動作在謝瀾予看來十分可愛，接著就聽到他說：“我……我又沒讓你睡地下。”

得到答案的謝瀾予一個翻身一骨碌爬上去，李憔方才睡過的地方正暖和，是他的體溫，謝瀾予故意使壞伏在他頸子邊吹氣，曖昧道：“怕吹風啊？”

“膽子怎麼這麼小？”

“還是故意讓我來陪你睡覺？”

這話又聽得李憔臉紅了，翻了個身背對著謝瀾予，瑟瑟發抖：“凈說些下流話，你再這般以后都不讓你上榻了！”

沒料到有個人恃寵而驕還想更進一步，貼住李憔的后背與他說私密話：“明明是你讓我上來的，又說我下流，那我便下去了，可好？”

這下子抓住了李憔的軟肋，他反手就環住謝瀾予的腰桿頭埋在他胸膛上，悶聲說：“今日只當你是是個陪我睡的枕頭，不許胡言。”

小東西害羞惱怒的樣子太可愛了，謝瀾予也不忍心逗他，只用手勾住那青絲玩弄，然后用自己的大掌輕輕拍他的后背，哄小東西睡覺。

·

黃埔派了人來接應大軍，等謝瀾予他們到永安的時候發現里頭和外頭的場景截然不同。

外面是戰場，是止不住的殺戮，站在瞭望臺上一瞧，永安以外的城鎮死傷慘重，能接過來的百姓全部都涌入永安城了，而截然不同的是呈城內的景象，城內依舊繁華，富貴人家依舊沒走，甚至還有官府在布施，接濟涌入的百姓，他們仿佛絲毫都不慌張。

謝瀾予穿著便裝走在大街上，見到一個年過花甲的老太太，拉住她問：“老人家，請問您知道北蠻境內已經有敵軍攻進來了嗎？”

“知道啊。”老人家扶了一把汗。

“那您……還有城中的老百姓都不著急的嗎？”

“這個，我們始終相信永安城是一個永遠平安的地方，這麼多年，外面這麼多戰爭，只有咱們這兒沒有經歷過摧殘，所以這一次也無礙。”

還沒等謝瀾予問完，老人家便揮了揮手說：“好啦，我兒媳婦還在家里等我這個老婆子，我就先走了……”

他找了幾個人都這麼說，一時間謝瀾予竟也不知道是該說他們心態樂觀還是迂腐，竟信了這等胡話。

沒有一個地方是永遠平安安寧的，只有無數的將士們在為一方國土的平安犧牲自己與家人，用姓名換來的平安竟然會讓有的人有恃無恐。

百姓至少不能生于憂患死于安樂，這個道理，謝瀾予全然沒在永安城見到、聽到過。

敵軍這兩天沒動靜，黃埔一直在等著他們來，晚上一眾將領一邊吃飯一邊分析敵情，破天荒的李憔換了小廝的衣裳跟在謝瀾予身邊伺候，他今天剛到，有些水土不服，方才還說心臟有點不舒服，但是一聽戰略部署又屁顛屁顛趕過來了，謝瀾予也沒法子。

不過吃的飯食實在是寒酸，只有一兩碟小菜和一碗清粥，勉強能夠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