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瞧瞧。”

謝瀾予笑著打開包袱里的東西，外面是用布裹著的，掀開之后還有一層油紙，打開后撲面而來一股酸甜味兒，李憔看了謝瀾予一眼，再瞧瞧挪過來，此刻兩個人的眼神交匯都柔和了些，謝瀾予找了紅蠟點燃，為這暗房里增添了一絲光亮。

李憔眼巴巴地看著好幾份吃食擺在面前，忽然眼睛濕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或許是太多天沒看到這麼多吃的，聞著味就有點忍不住。

一只大手忽然伸過來，摸過他發涼的臉蛋，輕聲問：“你哭什麼？”

李憔反應過來之后躲開了，搖晃了一番手上的枷鎖，道：“解開……吃不了……”

謝瀾予今兒個也高興，從腰間取了鑰匙打開，道了一聲：“好。”

當鐐銬解開的一瞬間，李憔重獲自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環過謝瀾予的脖子，在他驚愕的目光里吻了一下謝瀾予的唇，相視一眼又迅速拉扯開，像罐子里濃稠的蜜糖，掛在舌尖上，唇齒相連。

“……？”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麼。”李憔獨自嘟囔道，“但我更不想欠你的，謝謝你還記得我生辰。”

縱使是這樣，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原來是要劃清界限，謝瀾予自嘲地笑了一聲讓他吃，李憔第一眼就看到了青綠色的青梅漬，一顆顆飽滿圓潤的青梅被腌制之后裹上冰糖碎和蜂蜜，入口下去爽脆酸甜，是兒時的味道，此情此景李憔吃下去只想哭，因為他又想到了母妃。

當皇帝這麼多年就沒有一次跟這兩天一般感性，眼淚總是止不住往下掉，原來脫離了某個身份，他真的就會變得脆弱，變得不一樣。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青梅漬啊？”啃青梅的時候李憔還不忘問。

謝瀾予只是抬眼：“你在慎州那段時間，飲食習慣都被我摸透了，我有什麼不知道的？”

“那你往日的生辰都是怎麼過的？”

李憔想了一下，拿起了一塊仔雞肉，文雅地塞進嘴里，想了一下道：“大張旗鼓宴請，歌舞升平，籠絡群臣。”

“那你開心嗎？”

陛下多折腰第六十六章 心動

李憔被這一句話打了個神情渙散，他打心底里是不喜歡這種場面的，原本該是生辰，做的確是和大臣們談笑風生推杯換盞的事，他們送來的賀禮李憔也不是沒見過，每每到這種時候他都想逃出去。

過了這麼多年形勢上的生辰，今日在這種狹小的暗房里過了個輕松的不一樣的生辰還是一種不一樣的體驗。

“不開心又能如何？”李憔反問他，手里的東西忽然就不香了，“現在我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這般顛沛流離的日子還不知道要過多久，還多虧了謝將軍啊。”

謝瀾予也不是沒聽出來他話里的冷嘲熱諷，只是沒有同他計較，徐朝塵的事情是橫亙在他們倆之間最大的阻礙，這些日子謝瀾予雖然說是沒有虧待李憔，但是肯定跟宮里錦衣玉食的日子沒法子比，再加上戰事吃緊，都在趕路，他的身份也不可能暴露，這位“謝夫人”兩年前失蹤，如今又換了個模樣回來。

“你……非得這樣跟我說話嗎？”

“那你想如何。”李憔隨意擦了擦手，再將兩只手肘擺在謝瀾予的面前，手腕上已經有紅印了，“再給我銬上？”

李憔這樣的神情讓謝瀾予無端惱火，恨不得現在就把他壓服，踱步上前捏住李憔的臉頰：“你以為我不敢？”

不過兩個人心中的小九九還不一樣，李憔認為是自己被篡位了之后謝瀾予終于露出馬腳了，而謝瀾予則是認為如此自暴自棄的李憔變得讓他被死死拿捏住之后又不忍心兇他。

“唔唔……你做什麼？”

李憔驚恐地看著他，但此刻看見的謝瀾予紅了眼，伸手到他的衣襟下，如今他還穿著侍衛的衣裳，謝瀾予也不是沒拿給他新衣服，但是他犟，侍衛的衣裙便更好解開了，謝瀾予的手勾一勾就從下面勾起來了，他從李憔的眼里看到了無助，脆弱，更是有不甘。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戾，掐住李憔的大腿道：“不服麼？”

“不服就證明給我看，我以為兩年前在慎州，你見到無尚鐵騎的時候就能明白這個道理，但是看來是你不見棺材不掉淚，你覺得當真現在只有徐朝塵的原因麼？”

如今，謝瀾予可以說李憔是一個空有皇帝大志，但無社稷功業的人，他只會想，許是受種種限制，也或許是他很容易便自暴自棄，但這幅模樣的李憔，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英俊颯爽少年郎了。

“今日你能受我限制，因為我不舍你，那明日我一不留神讓你跑了，你便是也會受別人的控制，到那時外人對你還有沒有我這般好就不得而知了。”說著謝瀾予的手也放松了一些，那一塊兒皮膚儼然被擦出了紅青，隱隱作痛。

也不知道為什麼，暗房里的溫度逐漸上升，他們倆的喘息聲也越來越重，李憔被逼紅了眼眶，眼睛干澀難耐，他看著謝瀾予的眸半晌說不出話來，仿佛生銹的嗓子嗞啦出沙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