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謝瀾予失望地看著他，李憔心頭大亂，他見過謝瀾予的各種神情，開心的不開心的，憤怒的生氣的，但獨獨沒見過這般失望又絕望的樣子，他怕，很怕，不知從何時起謝瀾予的一舉一動都開始牽制住他，以至于現在根本就不知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情。

“圣上能想到的辦法臣也能想到，但您帶不走他們，他們無法出地下室，否則會全身潰爛而亡。”

這番話徹底壓倒了李憔，原來當年研制出來如此惡毒的藥丸后遺癥不僅如此，服下此藥的將士在藥性發作之后終不見天日，不得見光，若是強行帶出去，變回皮膚潰爛流膿，最后這一層皮活活爆裂開來而亡，這也是先帝覺得不可控的原因之一，這次之后再無人使用此藥，也被暗中列為禁藥，這番堵的是命，是如草芥般暗衛的命，。

“謝瀾予，朕……錯了麼？”李憔有些失神地看著他，眼前這副景象便是這十幾年來的依靠，如今崩潰瓦解之后他茫然而無所適從，不知道下一步該作什麼，也不知道今后如何面對朝臣百姓。

最終謝瀾予還是軟下了性子，理智也恢復了些，放空自己：“圣上，您還不明白嗎？”

“在這個時代，圣上靠不住任何人，最終能依靠的，只有您自己。”

謝瀾予的話如同驟然炸開的煙花沖進他的腦海里，雖他也不知為何有一天臣子會來教他為君之道，但他也深知謝瀾予說得沒有錯，這些年一直的祈望最后化成一抹泡影實在是讓他一時無法接受，但他作為天子的責任仿佛在這一場滑稽的鬧劇中逐漸清明。

他想啟唇問一句：連你也靠不住麼？

可是他沒有這個資格去問，哪怕他是帝王，他本就不該被這兒女情長所蠱惑，所制約，身為一國的君主，所擔負起的責任也是巨大的，百姓依靠的是他，他卻無人可依。

高處不勝寒。

“您先上去吧，他們我會照顧的。”謝瀾予也不愿再僵持下去，他也怕突然破功，能交給小皇帝的不多，這也算是其中一項吧，一日夫妻百日恩，若是以后緣分散了，最后落個君臣之別罷。

李憔聞言魂不守舍地往樓上走，剛剛被拉扯的手還隱隱作痛，但是他現在也找不到任何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這種感覺，謝瀾予目送他回去，想起明日還要啟程前往小水鎮，今日這一遭也是夠他受的了。

李憔上樓之后只覺得腦子一陣疼痛，疼痛過后發現自己差點跨不過門檻，這門檻太高，終究是過不了，但是過不了這門，就見不了里面的人。

馬蹄聲逐漸逼近，丘侖從馬上下來，背后背了李憔前兩天批的奏折，他此行不虧，好歹還是參加了圣上的婚宴，只是差點把自己的小命玩沒了。

“參見圣上。”他單膝跪下拱手拘禮，見四周無人才敢這般做，不然再干了什麼讓圣上不開心的事就要命喪慎州了。

“平身。”李憔扶著門板說話都發虛，嘴唇泛白，看起來像是剛受了什麼驚嚇，不過他好像發現了自己的異養，沒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半晌道：“你今日該回京城了罷，替朕好好看著，若是有什麼異樣，及時遞消息到將軍府來，朕……處理完事務就回京。

”

“謹遵圣上旨意。”

看丘侖這般小心翼翼的樣子李憔直發笑，心里頭好受了一些，還萌生出一種想逗他的心思，可能是在潛移默化間跟一個人待久了，被影響了。

“丘卿，你也到了該婚配的時候了吧，需要朕給你指一名良家女子為妻，添補一下后院麼？”李憔倚在門板上的時候特別好看，像個病弱的美人兒，搖搖欲墜的病態美配上這張絕美的容顏簡直不可方物，只是丘侖不敢瞧他。

聽到這話丘侖漲紅了臉，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清楚，最后還是在李憔的逼迫下開了口，說話的時候氣喘吁吁舌頭打結般結巴。

“多謝圣上憐愛，臣……臣心中已有良配，不勞圣上掛心……”

越說他的額邊冒的汗就越多。

陛下多折腰特別番外-喜得一子

在此后的許多年，謝瀾予和李憔都會每年找一個時間悄悄溜出去“避暑”幾日，說是避暑，實際上是兩個人出去卿卿我我過二人世界罷了，將朝廷里的爛攤子都扔給丘侖，屬實不當人。

這天天正蒙蒙亮，李憔賴床不愿起，索性謝瀾予便摟著半夢半醒的他又親又抱，平時可是沒這待遇的，怕也只有他不清醒的時候才有可能。

“別碰朕……”李憔拍開謝瀾予作亂的手，翻了個身繼續睡，但是外頭雞都不知道鳴了多久了還這般，謝瀾予可是不依教的。

“日曬三竿了，圣上，要換做早朝的時候底下那群嘴碎的該說教您了。”謝瀾予無奈地捏了一下他的手心，在沒得到李憔的示意之前除了親親抱抱別的什麼都做不了，他會惱的。

“好好的大早上你提他們作甚？擾了朕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