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今日來也不是與你敘舊的,哀家確實看不慣皇帝,但他畢竟是一國之君,如果你要動手,也不要挑在這個節骨眼上,以免節外生枝反而惹火燒身。”女人取下斗篷,露出精致的面容和保養得當的纖纖玉手,這些年她身子是越來越不好了,跟皇帝在后宮的爭斗也讓她滄桑了不少,初入宮時一雙明眸不知黯淡了多少。
“娘子是……在關心我嗎?”徐朝塵往日里精明的假面仿佛開了口子,露出里面柔軟的一塊兒。
太后似乎看起來不想討論這個話題,煩擾道:“少說廢話。”
“啊……那便罷了,臣,自有分寸。”
“聽說謝瀾予回慎州娶妻了,他倒是有恃無恐。”太后冷笑一聲,吩咐徐朝塵,“盡快找到皇帝,順便查查這個李小喬的來歷,國姓,平民之女,呵,謝瀾予究竟是在搞什麼幺蛾子。”
“別以為哀家不知道你在做什麼,貪污的銀兩栽贓到將軍府身上,怕也是只有你有這個膽子了。”
“……”
十里長街,慎州熱鬧得很,因為李憔沒有長輩陪同“出嫁”,所以謝瀾予直接讓大婚流程少了一步,但是謝瀾予執意要自己給李憔梳頭,他肯定是做不來什麼發型的,但是為了討個彩頭,順便練一練自己梳頭的熟練程度,為將來伺候小皇帝做準備。
想到這里他也很悵然,因為不知道他和李憔到底有沒有未來,每每想到這里的時候他都頭疼欲裂,上一輩的拉扯讓他根本就不能完全放下,但是在與李憔接觸的這段時間,有一種不知名的情愫正在發酵,大婚當日,他不知是為了羞辱李憔而娶他還是因為其他。
“謝瀾予?”
李憔的呼喚聲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謝瀾予滾動了一下喉結,上手用木梳一點一點細心地給他梳頭,讓他想起了民間的那首歌謠。
他捻起李憔的一縷青絲,嘴里輕念:“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發齊眉。”
“三梳子孫滿堂。”
李憔聞言眼里有看不見的波瀾在涌動,臉上的胭脂蓋住了他作為男性的大部分特征,更是蓋住了他雙頰泛出的緋紅色,本來新娘子在掀蓋頭之前是不能見新郎的,但是今日謝瀾予違矩了,他見到了新娘子的面容,不過連更荒唐的事都在大婚之前做過了,這點小事也無傷大雅。
“朕……怎麼能與你子孫滿堂呢……”他嘴上是這般說著,心里卻像灌了蜜一般,他是從未想過能與謝瀾予有結果的,哪怕是走到今天這一步,他也會在心里告訴自己,這些都是虛妄的泡沫,一吹就散的。
兩個心里都不是純粹地感受著這場盛大的婚事,但是他們都在欲望的驅使下逐漸靠近,最后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真美。”
同堂的時候謝瀾予感覺有點不對勁,新人從屋內接了過來三拜,但是明明之前謝瀾予就吩咐過了要取消跨火盆這一項,畢竟李憔沒有長輩牽他跨火盆,取下了也只是不討這個彩頭,頂多被碎嘴的人閑說幾句,但有了卻不做,就是另一碼事了。
謝瀾予站在正堂的最里面,外頭天已經開始黑了,黃昏之時娶妻,蘊意姻昏敦睦,乃正妻之禮,但若是這般拖下去,別說黃昏時進門了,到時候鬧得誰都不好看那才叫失了臉面。
今天謝饒站了右方,謝瀾予在堂屋的左邊,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鐘,所有人都等著后面看笑話呢,結果沒想到謝瀾予自己親手上去把蓋了蓋頭的李憔牽過來,他連夜命人趕制了大碼的婚鞋,還特地讓他們在里面塞了不少柔軟的棉花,好在金貴的小皇帝并沒有感到不舒服,也是好在他蓋了蓋頭看不到外面的人才不會那麼尷尬。
謝瀾予牽起他的手,領他跨了火盆,跨火盆的意思是燒去一切不好的東西,日后的夫妻生活會越過越紅火的。
平日里作天作地的小皇帝露了怯:“謝瀾予,我怕……”
他用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話,謝瀾予沒回他,只是握住他手的手指捏緊了一些,用指腹的溫度讓他安心。
“新人到——”
“一拜天地——”
府里請來的儐相聲音洪亮,面容也喜慶,只不過拜天地的時候李憔遲遲不肯下跪,畢竟他就是真龍天子,怎能違背老祖宗的規矩!還是謝瀾予扯他衣角,硬著頭皮當著所有人的面跪到紅色的蒲團上,不情不愿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陛下多折腰第二十一章 夫妻對拜
連拜天地李憔都不想,更別說拜高堂了,謝饒可是臣子!他可是皇帝,怎能有皇帝拜臣子的,不過謝瀾予牽著花球的手,勾了他手心一下,李憔就這般被牽走了魂一樣捏著拳頭跪拜謝饒。
只不過要是之后謝饒知道了李憔的身份,那時他可能就覺得自己犯了欺君罔上的大罪,怕是下半生都不會好過。
“夫妻對拜——”
這可能是這三拜里李憔覺得最輕松的了,不就是兩個人對著彎腰,這下還算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