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悄悄把他手指上的玉扳指取了下來，變戲法似的從腰間掏出一根細紅線來，透過孔洞鉆進去，做成了一個能掛在脖子上的簡易項鏈，又剛好能藏在衣領里，只在雪白的里衣上印出了一條紅線。

李憔換衣服的時候黑著臉把謝瀾予趕出去了，粗手粗腳地基本上沒穿過自己的衣服，里一層外一層地隨便裹了一下還裹出了一個樣子來，但是真正讓他臉黑下來的還是謝瀾予吩咐人準備了兩份半個的饅頭，這是什麼意思？

衣服是尋常廣袖的款式，裙邊也有不少點綴，重點是這套衣服用的是上好的布料，繡型也是蘇繡，一眼望去是樸素的白中間加了點橘棕色，實際上摸起來布料順滑厚實，看得出是用心了的。

李憔依稀記得上一次他穿女裝還是在他跟謝瀾予“大婚之日”，那時是紅嫁衣紅蓋頭，隱晦地納妾，如今是要真的正大光明走在謝瀾予的身后罷。

他身材比上普通人自是人中之龍，但是還略比謝瀾予矮那麼一個腦袋，再加上他的骨架也不算大，有意一遮倒也無所謂，頂多算是個高挑點的姑娘。

“進來吧。”

謝瀾予聞聲推門，進來的時候差點沒笑出聲，還得他親自上手替李憔整理，果真是個廢物小皇帝。馬車已經在外面等候多時了，謝瀾予給了他一張面紗讓他遮一下跟他一起換乘馬車回慎州，一路上還收到了叔父的來信，說是讓回去的時候直接去找他，帶上小妾，將軍府設宴。

還沒到慎州就能瞧見街上的熱鬧景象，跟挽州不同的是，慎州的民風淳樸，更喜歡手工藝制品，民間雜耍、賣藝為一體，熱鬧非凡。

還沒到將軍府就看見謝饒撫著長袖大步流星走來，身后跟了幾個小輩也是翹首以盼。

馬車剛停穩謝饒就走過來接人，謝瀾予干脆利落地下了馬，看到家人那一瞬間就沒有一路舟車勞頓的疲憊了。

“叔父！”

“予兒。”

謝饒笑著上來與謝瀾予擁抱拍肩，身后馬車里的李憔悄悄掀開一半的簾子看外面敘舊的倆叔侄，之前把謝饒調回來的時候跟他打過照面，再往上就是登基的時候了，一去經年，謝饒變化頗大，也不知如今還會不會識破他的偽裝。

“二夫人，請。”奈何還沒等他琢磨清楚，馬車下面的婢子就已經暴露了，現在所有人都在往馬車里瞧，平日里被五大三粗的朝臣們看慣了，突然有幾位姑娘及主母看過來還讓他臉皮薄了起來，燒到了耳朵根。

他被盯得背后發涼只能下車之后扭扭捏捏行了個禮，隨后就躲到了謝瀾予的背后，謝瀾予輕笑一聲，當著眾人的面牽住李憔的手，把他拉到身邊來介紹，李憔緊張得手里直冒汗，倒不是怕別的，而是怕謝饒會認出自己，一直不敢抬頭。

“妾……妾身李小喬，見過各位將軍、夫人。”這種話萬萬不是他能說出來的，還是謝瀾予提前準備好了文本讓李憔背誦，現世女子需遵守三從四德，學習四書五經，后者還好說，前面這個恕李憔接受無能。

“予兒，這便是圣上給你欽點的二夫人嗎？”謝饒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憔，看得他全身發怵。

“是，叔父。”謝瀾予出來替他解了圍，“天色不早了，先進府吧。”

李憔跟著進去，但是他總覺得有一個人的眼神怪怪的，反正就是令他不舒服。

府里沒有歌舞升平的景象，因為謝家幾門都是武將，所以對生活中的瑣事不太在意，一切都是家中主母在處理，今日擺宴除了菜品好，便是溫酒良品了。

“隨便吃喝，在我們家不用講究這麼——”謝饒還沒說完便被旁邊夫人的一聲咳嗽給打斷了，瞬間慫了：“……還是可以講究一點的。”

本來李憔就只能算是妾，不能與夫君同桌，但是因為謝瀾予和謝饒的強烈要求，還是入席了。

但李憔可不怎麼安逸，按道理來說他今日來本該是坐上謝饒那個位置的，還輪得到他人置喙。

陛下多折腰第十章 耳鬢廝磨

謝瀾予有個表妹，是謝饒的女兒，主母特別疼她，從小就把他當將軍夫人培養，在謝瀾予長大之后便也知道他是一個可造之才，也是更堅定了要把女兒嫁過去的想法，謝饒倒不這麼認為，等以后兩個孩子都長大了再看看有沒有這個想法，要是成了便也皆大歡喜，不成的話那就各自安好。

宴會上本該是相安無事，謝瀾予和謝饒小酌了幾杯上了頭，隨口提起了這位“李小喬”。

“小喬啊，雖然你是予兒的妾，但既然是圣上欽點了你咱家自然也不會怠慢你，要是在家中有什麼地方不舒服了，可以給予兒說，也可以來跟我說。

”

突然被點到的李憔只覺得這人哪壺不開提哪壺，之前謝瀾予威脅他說要娶他，自己則是迫不得已下了這道旨意，也算是他心中一直都有的疙瘩，如今提起，也是心里咯噔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