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寒扁扁嘴:“我不好意思。”
“那現在……”
沈知寒張了張口,最后垂下睫毛,小聲說:“就這樣吧。沒關系的。”說完,勉強對段珣擠出一個微笑,“那我也回去睡覺了,哥哥晚安。”
段珣點點頭:“嗯,晚安。”
沈知寒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心里不免沉悶。
不知道要在這里住多久,難道要一直和段珣分床睡嗎……
連歐泊也被放到段珣房間,因為奶奶擔心它會打擾沈知寒睡覺,所以交給段珣照看。
偌大的床空空蕩蕩,月光灑進來,照得床上的人影愈發孤單。
沈知寒抱著懷里的枕頭,目光落在地上的某一片月光。
“哥哥……”
不知道過了多久,半睡半醒間,房門吱呀一聲推開。
熟悉的沉香味鉆進鼻腔,沈知寒落入一個溫暖懷抱,后背感知到一副熾熱的胸膛。
……是段珣,還是夢。
沈知寒緩緩抬起沉重的眼皮,耳畔有溫熱的吐息輕拂他的皮膚,他終于遲鈍地意識到這不是夢。
他動了動,輕聲呢喃:“哥哥……”
“吵醒你了嗎?”
“不……沒有。”沈知寒轉過身,借著窗外稀薄的月光,終于看到段珣的臉。
睡前那些低落一掃而空,他環住段珣的腰,一頭扎進段珣懷里:“你怎麼過來了?”
段珣溫聲說:“我來陪你睡覺。”
“可是爺爺奶奶……”
“明天他們發現之前,我再悄悄回去。”
難怪道晚安時那麼平靜,原來早就準備好夜里溜門撬鎖。
沈知寒無端想起白天說的那句“偷人”。
這下好了,真的成了偷人。
“睡吧,寶貝。”段珣輕輕親吻沈知寒的額頭,“晚安。”
“嗯。”沈知寒給自己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小聲說,“哥哥晚安。
”
一連幾天,段珣每天都在爺爺奶奶睡著后來到沈知寒的房間陪沈知寒睡覺,然后天亮前再悄悄回到自己房間。直到某天早飯后,奶奶叫住準備和沈知寒出去寫生的段珣,說:“小珣,你等等,我有話和你說。”
沈知寒看看奶奶又看看段珣,懂事地說:“那我先回房間換衣服。”
段珣點頭:“嗯,記得帶一件外套。”
沈知寒離開后,段珣問:“怎麼了奶奶?”
奶奶面色復雜,沉默片刻,嘆了口氣:“你要是想和知寒住一間房,就干脆搬過去吧。成天跑來跑去的,也不嫌折騰。”
段珣身子一僵,表面不露聲色:“您知道了?”
“我是老了,不是老糊涂了。”
“知寒最近身體不好,晚上不看著他,我不放心。”段珣解釋說,“而且他認床,我不在他身邊,他總是睡不好。”
奶奶又嘆了口氣:“我知道,所以我說你想搬就搬過去。”
說完,奶奶自言自語般喃喃道:“一不留神知寒都快要二十五歲了……我總覺得他還小呢。”
段珣笑笑:“他不小了。”
“是啊,你二十五歲的時候幫你爸打理公司,看起來完全是個能擔事的大人了。唉,哥哥和弟弟到底不一樣,總要有一個擔起重任。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只要知寒能一直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我不在乎多辛苦一點。”
奶奶欣慰地笑笑:“好了,你們該干嘛干嘛去吧。中午早點回來。”
段珣回房間找沈知寒,沈知寒已經收好自己的畫板和背包,蹲在地上和歐泊玩。
段珣順手拿上畫板,背起背包,說:“走吧,小畫家。”
沈知寒回過頭,問:“奶奶和你說了什麼?”
段珣想了想,說:“奶奶讓我不要再溜門撬鎖了。
”
沈知寒愣住,小心翼翼地問:“你來我房間被發現了嗎?”
“嗯。老人家睡眠淺,我進進出出可能打擾到他們了。”
沈知寒有些愧疚:“那怎麼辦……”
段珣不禁失笑,彎下腰來揉揉沈知寒的頭發,說:“奶奶說了,以后我和你睡一間臥室,這樣就不會影響他們了。”
“奶奶說的?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早知道這樣,一開始應該直說想和段珣住在一起,這樣段珣就不用天天起早貪黑了。
沈知寒從地上站起來,嘆了聲氣:“奶奶真好。”
“所以你要健健康康的、多吃飯多睡覺,不要讓奶奶擔心。”
“我最近表現不好麼?”
段珣低頭想了想:“嗯……還不錯。”
沈知寒輕哼:“就你挑剔。”
這次來爺爺奶奶家,雖然段珣沒說到底來干什麼,但經過這幾天,看段珣每天不緊不慢陪他看書畫畫的樣子,沈知寒便知道他們這次單純是來休息的。
大約自己的身體又出了點自己不知道的毛病,段珣不想給他壓力,所以帶他出來休息散心,正好免去在家里面對父母時或多或少生出的心理負擔。
沈知寒自己很樂意過這種清凈安寧的鄉村生活,段珣不想講他的病,他便懂事地沒有問。
至于工作,沈知寒手頭唯一的事情是設計下個季度的新品,既沒有量化標準,也沒有截止時間,隨便他想怎麼樣都可以。
在村口畫畫畫了一上午,中午回到家,外面忽然陰云密布,沒多久下起雨來。
原本打算下午和爺爺去后山釣魚,看雨勢滂沱的樣子,恐怕今天都沒辦法出門,只能在家睡覺。
吃過午飯,爺爺奶奶回房間休息,離開前叮囑沈知寒和段珣安心睡午覺,明天再去釣魚。
沈知寒回到房間,站在窗前,聽著外面嘩啦啦的雨聲,仰起頭望向遠處霧蒙蒙的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