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寒怕冷又怕熱,抱了一會兒忍不住小幅度掙扎。
段珣低頭親親他的發頂,低聲安撫:“不熱。”
明知段珣是哄他的,甚至哄得有點敷衍,沈知寒還是安靜下來,抬起頭看著段珣:“我們今天還去奶奶家嗎?”
段珣的回答依舊簡短:“去。”
一邊說著,段珣的手一邊撫摸到沈知寒腰后,無意識地緩緩揉按。
感知到段珣的動作,沈知寒身子一軟,不禁想起昨晚發生的事。
自己今天沒有覺得不舒服,難道是因為段珣在他睡著后幫他按摩過嗎……
太陽不知不覺升得高了,等到段珣睡飽睜開眼睛,沈知寒已經又快要生出困意,窩在段珣懷里昏昏欲睡。
段珣沒有叫他,自己起床去洗澡,沈知寒半睜不睜地將眼皮掀開一條縫隙,小聲喃喃:“我也想洗澡……”
段珣摸摸他的頭頂:“等一等,我洗完幫你洗。”
段珣現在恨不得什麼事都幫沈知寒做,仿佛沈知寒是一個需要人照顧的小孩子。
再這樣下去,沈知寒恐怕自己會被段珣寵得越來越嬌氣。明明他都已經快要變成一個獨立的大人了,一回到段珣身邊,又倒退回以前……
兩個人收拾好下樓,沒有看見湯韻和段誠遠。
“先生和夫人出去參加宴會,中午不回來吃飯了。”阿姨解釋說,“夫人囑咐我燉了補氣血的鴿子湯,給小少爺補身體。”
雖然湯韻的本意可能是字面意義上的“補身體”,但兩人昨晚做了那種事,這句話落在沈知寒耳朵里,聽起來好像別有深意。
幸好二老今天不在家,不用在他們面前假裝若無其事,沈知寒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
“怎麼辦,”坐在餐桌前,沈知寒忽然生出不安,“我有點不太敢去見爺爺奶奶了。”
段珣面色淡然:“為什麼不敢?”
沈知寒猶豫一下,回答:“我做賊心虛。”
段珣盛湯的手一頓,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笑:“我怎麼不知道你做賊,你偷了什麼?”
“我……”沈知寒語塞,半晌,小聲回答,“我偷人。”
段珣額角的青筋跳了跳。
“寶貝。”一碗湯放在沈知寒面前,段珣低聲嘆氣,“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
“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知道,但是……要說偷人,也是我偷才對。”
“不一樣麼?”
“主犯和從犯怎麼能一樣?你最多是包庇罪。”
段珣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很容易便說服了沈知寒。沈知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喔。”
湯里放了人參、黃芪、當歸和其他藥材,喝起來有一股濃濃的中藥味,沈知寒捧著碗慢慢地喝,段珣坐在他對面,兩個人很久沒有這樣安靜地一起吃過一頓飯。
直到沈知寒的手機鈴聲打破寂靜。
賀霆的名字出現在屏幕上,沈知寒愣了一下,悄悄抬頭看了一眼段珣,猶豫片刻,按下接聽。
段珣不露聲色地放下碗看向這邊。
“喂?”
“喂,知寒。”賀霆的語氣一貫的輕松,“我來告訴你,我今天準備回劇組了。”
沈知寒沒反應過來:“這麼快嗎?”
再一想賀霆生日已經是兩天前的事,而距離他受傷也過去一個多禮拜。劇組的時間就是金錢,再拖下去別說賀霆著急,資方也不會答應。
“那你一定要小心,注意手上的傷。”沈知寒叮囑說。
“放心,劇組有隨行醫生。”
“你什麼時候動身,我……”
“我現在就在去機場的路上,沒事,不用送我。
”賀霆頓了頓,說,“而且我猜,你應該也走不開。”
賀霆的語氣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悵然和低落。沈知寒垂下眼簾,說:“那天謝謝你。”
“謝我干什麼,又不是我的功勞。”賀霆笑笑,“我早就看出來段珣喜歡你,你們早晚一定會在一起。”
“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無論是那天對我說的話,還是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
賀霆沉默了一下,問:“你原諒我之前做的那些事了嗎?”
沈知寒點點頭:“嗯。”
在沈知寒看來,作為朋友的賀霆是很好的。
或許也是因為從小到大沒有經受過挫折,一直生活在周遭的愛和善意中,沈知寒總是習慣記住別人的好,忽略那些不完滿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們以后還是朋友。”沈知寒說。
隔著屏幕看不到賀霆的表情,只聽到他悵然若失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會的。”
掛斷電話,沈知寒抬起頭,撞上段珣沒來得及收回的目光。
“是賀霆。”沈知寒主動解釋,“他去拍戲,打電話和我告別。”
“嗯,我聽到了。”段珣語氣很淡,一如往常般給沈知寒碗里夾了一塊挑掉刺的魚,“吃飯吧。”
沈知寒猶豫了一下,說:“哥。”
段珣抬起頭:“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飯店偷拍那次是賀霆同意發的?”
段珣夾菜的手頓了頓,語氣依然平淡:“我知道。”
“所以你幫我悄悄處理掉,沒有告訴我。”
“……嗯。”
沈知寒心里五味雜陳,一方面清楚這就是段珣的作風,另一方面又不禁愧疚。
自己已經這麼大了,還總是讓段珣擔心。
“知寒,缺少防備心并不完全是件壞事,至少你仍然愿意相信這個世界的好、愿意對別人付出真心。
這也是沈伯伯和陸伯母、還有我保護你的意義,不是麼?”段珣目光沉沉地看著沈知寒,語氣溫柔而平靜,“這個世界上不缺圓滑謹慎的大人,我不希望你變成那樣,我只希望你永遠快樂、單純、無憂無慮,無論你想做什麼、想和誰交朋友,我都會保護好你、盡我所能不讓你受到傷害,這是我作為哥哥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