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珣聽懂她的意思,臉上有點掛不住,勉強鎮定道:“沒有。”
氣氛變得有些奇怪,段誠遠用筷子敲敲盤子,抬眼看湯韻,臉色不大好看:“吃飯。”
湯韻也有點不好意思,轉移話題問段珣:“你吃了麼,要不要坐下來吃點?”
段珣說:“我等知寒醒來一起吃。”
“唔,好。”
段珣對父母點一點頭,進廚房去給沈知寒準備晚飯。段誠遠皺著眉頭,不高興地壓低聲音問湯韻:“你胡亂問什麼?”
湯韻理虧,嘴上不肯服軟:“都是大人,有什麼不能問的?我不問就不會發生了麼?”
“你……”
“我看你才是,最好早點脫敏。他倆沒在一起的時候就成天黏在一起,以后指不定要在你眼皮子底下干什麼。”
段誠遠噎了一下,顯然被氣得不輕,最后恨恨道:“咱們趕緊走,有多遠走多遠,眼不見心不煩。”
……
段珣給沈知寒煮好粥端上去,沈知寒依舊在睡。
夕陽落在沈知寒的頭發和皮膚,為他鍍上一層毛茸茸的柔光,他安靜躺在床上,像一幅色調柔和的印象派油畫,安靜、溫柔、光影動人。
段珣坐在床邊,揉揉沈知寒的頭發,說:“知寒,起床了。”
“嗯……”
“起來吧,起來吃點東西,晚上再睡。”
“嗯……”
沈知寒半睡不醒地睜開眼睛,目光緩緩對焦到段珣臉上,含糊不清地開口:“哥哥……”
段珣摸摸沈知寒的額頭:“還難受嗎?”
“不難受……”
沈知寒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著的,只記得段珣說他發燒了,抱著他哄他,他閉上眼睛,再睜開就是現在。
“我生病了嗎?”
“沒有。”段珣溫聲說,“只是感冒。”
感冒……
“可是我好累好困。”沈知寒翻了個身,蜷起身子埋在被子里。
他的身體很疲倦,如果段珣不叫他,他可能會一直這麼睡下去。段珣想起醫生說大喜大悲損傷心肺,這段時間沈知寒總是憂愁多慮,身體一定受了影響。
段珣不自覺微微皺眉,想了想說:“知寒,我們去爺爺奶奶家住一段時間,好嗎?”
沈知寒從被子里抬頭:“去爺爺奶奶家?”
“嗯。”
鄉下清凈安寧,比城市適合沈知寒休養。
沈知寒想了想,問:“為什麼,叔叔阿姨又對你說什麼了嗎?”
“沒有。”怕沈知寒誤會,段珣解釋說,“有段時間沒回去,也該去看望一下爺爺奶奶了。這個季節鄉下風景好,你上次不是說沒玩夠麼?”
沈知寒思索片刻,問:“那我們可以帶上歐泊嗎?”
“當然可以。”
帶著小貓去鄉下玩,沈知寒想不到理由拒絕。他點點頭,說:“好。”
段珣露出微笑:“餓不餓?起來吃飯吧。”
“嗯。”
得知段珣要帶沈知寒回鄉下爺爺奶奶家,湯韻和段誠遠的第一反應是段珣想要對兩位老人坦白。
段珣說:“我不是那麼沖動的人。”
湯韻蹙起眉頭:“我以前也以為你不是。”
“我只是帶知寒回去散散心。放心,不該說的話我不會說。”
“什麼時候回來?”
“也許一兩周,也許一兩個月。公司的事我可以遠程處理,秋拍之前我會回來。”
“我不是擔心公司的事。”湯韻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沈知寒在房間陪小貓玩,段珣回頭看了一眼樓梯的方向,說:“知寒自己現在都還是個孩子,別的事等他長大一點再說。”
湯韻皺眉:“只有你把他當成是孩子。”
“他只有二十四歲。”段珣說完,頓了頓,“快要二十五歲。
”
“之前我不催你,是因為你的婚事還沒有定下來,現在既然你決定要和知寒在一起,那麼以后的事也該開始計劃了。”
“我知道,我會考慮。”
湯韻點到即止,換了話題問:“你們明天怎麼走?”
段珣回答:“我開車。”
“嗯。路上小心。”
“知道了。”
湯韻不再說話,段珣卻沒有要回去的意思。沉默片刻,他淡淡開口:“媽。”
湯韻抬起頭:“怎麼了?”
段珣看著湯韻的眼睛,半晌,低聲說:“對不起。”
母子倆都知道段珣為什麼道歉,相對無言,湯韻沉默許久,說:“我心里確實對你有埋怨。不瞞你說,我和你爸早就立好遺囑,段家的家產有知寒一份,如果不出這件事,我們會一直把他當做親生兒子撫養。但是人都是自私的,在你和知寒之間,我做不到不偏袒你,所以哪怕知道這件事你錯的更多,我還是忍不住想知寒能主動離開你就好了。——現在我已經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毫無芥蒂地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這才是讓我痛苦的地方,你明白麼?”
“我明白。”段珣低下頭,說,“是我從你們身邊搶走他。對不起。”
湯韻疲憊地擺擺手:“事已至此,就不要再道歉了。”
一陣沉默后,段珣說:“我還是想說,無論怎樣,知寒依舊是你們的孩子,我也依舊是他的哥哥。”
湯韻一滯:“我知道。”
“您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嗯。”
段珣和湯韻道了晚安,回到房間,沈知寒盤腿坐在地毯上,正在教歐泊玩一個轉盤玩具。
段珣把貓帶回家的第二天就發現,這只貓有點笨笨的,不像沈知寒小時候那麼聰明。不過他很快就釋懷了,是他先入為主認為這只貓像知寒,所以才覺得它應該聰明一點,但事實上小貓本來就笨笨的,就好像他不能奢求沈知寒像貓一樣活蹦亂跳,他也不能苛責貓像沈知寒一樣聰明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