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知寒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頭望向段珣。
段珣的眼神好像在說“沒關系,你自己決定”。
回家……
沈知寒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慢慢獨立了,但看到湯韻的一瞬,發現自己還是很想家。
猶豫很久,他輕輕點頭:“好。”
三個人很久沒有同坐一輛車,罕見的一路無話。
到家后湯韻換了衣服去廚房,沈知寒和段珣坐在客廳,沉默半晌,段珣問:“要不要出去走走?”
沈知寒低垂著眼簾,點點頭說:“好。”
初夏的夜晚,微風撫平白天的燥熱,空氣中浮動著似有若無的植物的清新綠意,偶爾有蟲鳴鳥叫,來自遙遠的山林。
比起沈知寒離開時,花園里的花開得愈發繁盛,連池塘里的荷花也開了。
兩人一前一后走在園中小徑上,直到視線盡頭出現那架嶄新的白色秋千。
段珣問:“要去坐坐嗎?”
沈知寒:“嗯。”
段珣在挑選秋千的時候,特意選了這架帶藤蔓和花朵裝飾的,與夏天的花園渾然一體。
怕沈知寒坐得不舒服,座椅那里換了更軟更厚的沙發椅,軟軟的像一朵云。
沈知寒坐下來,仰頭看站在一旁的段珣,問:“你不坐嗎?”
說完往旁邊讓了讓,空出段珣的位置。
這架秋千一個人坐太寬敞,兩個人坐又顯得擁擠,段珣面露猶豫,對上沈知寒小心翼翼的目光,最后還是慢慢坐了下來。
周遭靜謐安寧,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沈知寒一只手握著吊繩,另一只手無處可放,故作鎮定地垂在身側,卻在秋千輕輕晃起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段珣的手。
沈知寒渾身一僵,想收回,又怕自己欲蓋彌彰。
段珣沒有動。
秋千在夏夜的晚風中輕晃,沈知寒垂下睫毛,余光瞟到身旁的段珣。
看不清段珣的臉,只看到他卷到小臂的襯衫和藏進西裝褲的窄窄腰線。段珣今天又戴了那對袖扣,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將它們取下來妥善收好,沈知寒之前提過給他做一對新的,他沒有答應,說自己只喜歡原來那對。
沈知寒想起今天段珣站在臺上的樣子,鼓起勇氣開口:“哥……”
段珣轉頭看他:“嗯?”
“我不在家這幾天,阿姨和叔叔,有沒有生我的氣?”
“沒有。”段珣毫不遲疑地回答,“從來沒有人生你的氣。”
“真的麼?”
秋千停下來,段珣抬手摸摸沈知寒的后腦勺,溫聲說:“不要多想。你能自己獨立成長,他們都很欣慰。”
沈知寒搖搖頭:“其實我自己什麼都沒有做,工作室是你幫我成立的,一直在照顧我的溪姐也是你的員工。那天我去見姜嫣,雖然談得很順利,但我知道她愿意和我合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
段珣問:“你不希望和我扯上關系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怕段珣誤會,沈知寒連忙解釋,“我只是想告訴你,離開你之后我突然發現,你還有叔叔阿姨對我的關心、照顧和保護,比我知道的還要多很多。以前我總是很任性,讓你們擔心,是我不好。”
“知寒。”段珣深深注視著沈知寒,說,“我是你哥哥,這些是我應該做的。”
“哥哥……”
兩人之間隔著觸手可及的距離,段珣的目光從沈知寒的眼睛落到他的鼻尖和嘴唇,沈知寒呼吸一滯,眼神不自覺躲閃。在段珣靠近之前,他主動靠過去,把自己的下巴放到段珣肩上,擁抱住段珣:“你也要照顧好自己,不要讓我擔心。
”
段珣的脊背不易察覺地僵住,然后緩緩抬手撫摸到沈知寒柔軟的頭發,說,“我知道。我當然要健健康康,才可以保護好你。”
他放開沈知寒,對視片刻,最終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將一個輕柔的吻烙在沈知寒眉心。
“段珣。”
沈知寒的大腦有幾秒空白,脫口而出段珣的名字,沒有叫哥。
段珣放開沈知寒,身后不遠傳來管家的聲音:“少爺,小少爺。夫人喊你們回去吃夜宵。”
夜色濃稠,不知道管家有沒有看到段珣的那個吻。沈知寒心里緊張,睫毛慌亂地撲閃。
段珣安慰地拍拍他,對管家說:“知道了。”
兩人一前一后回到房里,湯韻把夜宵端上餐桌,沒有問他們去哪。
“快去洗手吧,阿姨給你煮了小餛飩。”她對沈知寒笑道。
桌上除了餛飩,還有奶黃包和小排骨,都是沈知寒喜歡吃的東西。
沈知寒心里一熱,說:“謝謝阿姨。”
上次三個人同桌吃飯,已經是半個多月之前的事了。
湯韻給沈知寒盛了一碗小餛飩,又給他碗里夾了一塊排骨,說:“小心燙。”
“嗯,阿姨您也吃。”
“這段時間一個人還習慣嗎?”
“我一切都好,阿姨您放心。”
湯韻看著沈知寒,嘆了口氣:“我怎麼能放心……”
飯桌上的氣氛沉悶下來,湯韻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說:“好了,吃飯的時候不說這些。”
沈知寒垂下眼簾:“嗯。”
“聽說那天慈善拍賣,你和小賀一起去的。”湯韻換了話題,“這段時間你們有見面嗎?”
“有,見過幾次。”
“小賀他,”湯韻頓了頓,“是不是對你……?”
沈知寒抬起頭,一時不太明白湯韻的意思。
湯韻斟酌道:“小賀他是個好孩子,長相帥氣,性格開朗,跟你年紀又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