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
沈知寒推門進去,段珣坐在書桌后面翻文件,聽見聲音抬起頭,問:“怎麼了?”
“我要出去一下,和賀霆約了一起吃飯。”
不知道為什麼,說出這句話時,沈知寒有種莫名的心虛,就好像被家長嚴格管束的乖乖女突然說要去同學家過夜一樣。
但明明他已經是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既不是乖乖女,也沒有要在外面過夜,完全不需要這麼緊張。
段珣翻紙的動作一頓,眉頭不易察覺地皺起:“吃飯?”
沈知寒本能地躲開他的目光:“嗯。”
周遭的氣壓明顯變低了,沉默片刻,段珣問:“去哪里吃,什麼時候回來?”
沈知寒回答了一家餐廳的名字,說:“吃完飯就回來,不會很久的。”
接著又是一陣沉默。
正當沈知寒猶豫要不要說點什麼結束這場對話,然后裝作云淡風輕地離開時,段珣從書桌后面站起身,看似隨意地說:“我送你去。”
“不用了。”沈知寒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賀霆來接我。”
“……”
氣壓好像更低了。
沈知寒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只見段珣走到他面前,低著頭,目光沉沉地看著他:“今晚早點回來,我訂了一架秋千,師傅正在樓下花園安裝,等你晚上回來就可以玩了。”
秋千……
沈知寒不禁想起昨晚發生的事。
昨晚段珣去和陌生女孩子相親,他知道后一個人生悶氣,然后段珣哄了他很久。
而今天角色互換,他要去和賀霆單獨吃飯,被段珣一說,像是他故意的一樣。
——故意以牙還牙,打擊報復。
沈知寒不由得臉熱,這種“打擊報復”,比段珣的承諾和擁抱曖昧得多得多。
怎麼會這樣……
“我,我盡量,早點回來。”沈知寒低下頭,磕磕巴巴地開口。
“嗯。”段珣看著他,聲音平靜,“我等你。”——“還有,不許喝酒。”
“我知道。”
“去吧。”
“嗯,哥哥再見。”
沈知寒幾乎是逃似的離開段珣的書房,跑回自己房間。
怎麼回事,怎麼臉會這麼燙。一定是因為段珣靠他太近,還用那種聲音和語氣說話。
沈知寒站在浴室鏡子前,用力捂住自己的雙頰。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越來越容易對段珣臉紅,有時甚至不需要肢體觸碰,只要段珣一個眼神就可以讓他呼吸變亂、心跳加快。
沈知寒彎下腰,擰開涼水洗了把臉,勉強冷靜下來。
叮。
手機上跳出賀霆的消息:[我快到了,十分鐘。]
沈知寒看了眼時間,匆忙擦干凈臉,回房間去換衣服。
賀霆來得很準時,十分鐘后開著一輛帥氣的灰色卡雷拉從大門外駛進來。
他把車停在樓下,給沈知寒打電話:“我到了,知寒。”
“好,等我一下。”
沈知寒一邊接電話一邊下樓往外走,路過客廳,段珣反常地站在那里,沈知寒停下腳步,想了想說:“哥,我走了?”
“嗯。”段珣淡淡點頭,“早點回來。”
“哦。”
沈知寒走到門前,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見段珣神色如常,心里悄悄松了口氣:“拜拜。”
有段時間沒見,賀霆好像曬黑了。
據他說他是故意曬的,因為馬上要進組拍戲,演一個馳騁沙場的少年將軍,所以這段時間都在上馬術和散打課,還有健身。
“難怪,你看起來好像壯了點。”沈知寒說。
天氣暖和起來,賀霆在車里只穿一件T恤,手臂的肌肉線條清晰流暢,不像之前見面那麼瘦了。
“好不容易練出來的。”賀霆說,“今天吃放縱餐,帶你去一家超好吃的烤肉,我的秘密食堂。”
兩個人開著車七拐八拐,最后拐進一條安靜的小街,停在一面不起眼的招牌前。
推門進去,整個餐廳的布局一覽無遺,沒有包間,只有靠窗一排卡座和大廳的幾張桌子,晚飯時間人滿為患。
賀霆提前訂了座位,老板領他們進去,熟絡地問賀霆今天吃什麼。
“老樣子,再多加一份牛小排和一份牛眼肉。知寒,你喜歡吃蝦嗎?”賀霆對老板說完,問沈知寒。
沈知寒點點頭:“嗯,我都可以。”
“那再要一份黑虎蝦和兩只小青龍。好了。”
點完菜,沈知寒環顧左右,發現這家餐廳基本上沒有服務可言,除了上菜,其他事情都是客人自給自足。
賀霆拿過沈知寒的杯子,給他倒了一杯溫水,說:“你不知道我這段時間過得有多清心寡欲,天天吃健身餐,都要吃吐了。”
“你是怎麼找到這家店的?”沈知寒問。
“我哥帶我來的。他對吃很挑剔,所以他說好吃的店一定沒有問題。誒對了,你不是說帶皇冠給我看嗎?”
沈知寒想起正事,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個大盒子:“我帶了,在這里。”
皮革質地的首飾盒沉甸甸的,拿在手里很有分量。賀霆接過,忽然變得局促起來:“我,我有點不敢打開。我怕碰壞它。”
“不會的。”沈知寒安慰說,“金屬和寶石又不是玻璃,那麼容易碰壞的話,只能說明我手藝不精。”
“那好吧……”
賀霆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把王冠拿出來。
或許寶石的魅力就在于圖片和視頻永遠無法表現肉眼所看到的光芒閃耀,只有親自將它拿到眼前,才能體會大自然的奇妙炫彩和制作者的鬼斧神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