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vana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因為她準備走的時候，還憂心忡忡地看著徐術，問他自己能不能行，實在不能行她就不去了。

徐術趕緊回了可以，當天又去市區挑了兩條絲巾，讓Savana到時作為禮物帶上。

目前徐術手頭還算寬裕。

明東的那間公寓，在他來加州不久后就全款賣了出去。中介說買家急用，所以賣了個好價。

而除了給寶寶添置東西，徐術也很少用到錢。

徐術知道Savana不在意這些，但他還是覺得不好意思，每個月都會額外多匯上一筆。

-

徐術是在女兒的哭聲中醒來的。

他睡得不沉但一直沒醒，斷斷續續做了很多場夢，雜亂的場景和人物，暗色調的背景，整個夢境顯得非常陰沉。

觀昔不知道哭了多久，整張臉都哭紅了，皺巴巴的。徐術醒來時還在哭，緊一下慢一下抽泣著，像要喘不上氣。

徐術腦后“嗡”地響了一聲，趕緊把女兒抱起來檢查。

后頸的位置有個不算明顯的突起，摸起來溫度很高。

衣服掀起來一看，背上果然起了紅斑，硬幣大小，看著有七八個。

信息素缺失癥。已經有段時間沒出現了。

徐術從口袋里拿出安撫信息素，手軟得使不上力掰不開，最后用牙硬生生咬開了。他滴了幾滴放在手心里，捂熱了才抹到女兒脖子上。

但還是在哭。

“昔昔，沒事。”徐術把女兒抱在身上，左右輕輕地晃，“爸爸在這，很快就不痛了。”

兩三分鐘后徐術再摸，后頸的溫度降了一些，但背上的紅斑還是很明顯。之前來癥狀也是起紅斑，但最多只有三個，滴了藥沒幾分鐘就消了。

徐術心跳得很快，但手卻冰涼得厲害，過了好幾秒才想起來要拍照。

Hubery很快回了電話過來，讓徐術帶過去檢查。

電話里Hubery沒提嚴不嚴重，只讓徐術盡快過來，又問要不要去接他們，好像要開始下雨了。

徐術看了眼窗外，說不用，他直接開過去比較快。

Hubery回了好，叮囑徐術別擔心，這種天氣一定要慢點開。

徐術開的是Savana的車。是她愛人在世時購置的，Savana也不常用車，只有去市區采購時才會開。

車齡有七八年了，性能還可以所以一直沒換。結果，這天剛開出去沒十分鐘，車就徹底熄了火。

徐術上路時雨就已經開始下了，雨勢一開始就很劇烈，成注地打在車頂上，發出“嘭嘭”的聲響。

車熄火后雨刮也動不了，隔著茫茫的雨幕，能見度極低。

徐術剛降了點車窗，雨水就順著那點縫隙狠狠灌進來。徐術隨手抹了把臉，毫不猶豫地將車窗繼續往下降，之后努力向四周看，試圖攔輛過路的車，捎他們一程。

可這個天氣，即使是極為老道的司機也不敢冒險上高速。

車燈早就滅了，車廂里暗得厲害，徐術覺得風大，把窗搖了回去，轉過身去看女兒。這會兒似乎是哭累了，正閉著眼縮在兒童車椅里，看起來更小了。

徐術伸出另一只手，指尖控制不住地顫，他夠了幾下才夠到女兒的手，然后用很輕的聲音說了“不怕。”

之后又嘗試著重啟了幾次車，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徐術拿出手機，停頓了兩三秒，才輸入Hubery的名字。剛點開通訊錄，就聽到有人在敲他這側的車窗。

一下，兩下……敲得很快也不算規律，似乎有些著急。徐術愣了兩秒，再次搖下車窗。

車外的人很高，舉著把黑柄的二十四骨傘，傘面很寬看著也很結實，完完全全地隔開了雨幕，露出了那張徐術絕對不會認錯的臉。

是席鴻謙。

_

幾分鐘前，由于情況特殊，徐術也來不及反應什麼，抱著女兒就換了車。

下車時，徐術是拿外套完全蓋好才抱下來的，傘也撐得牢，按理不會被淋到。

但上車坐穩后，他還是第一時間去檢查女兒的臉和頭發。

車前座遞出了條干棉巾。

徐術沒有接，看著女兒沒動，說“不用，沒有濕。”

席鴻謙還是伸著手，溫聲示意徐術，“你這邊淋到了，擦一下別感冒了。”

徐術不想多說什麼，接過后攥在了手里。

而遞完毛巾，席鴻謙也不再開口，將注意力集中到路況上，方向盤一轉就上了路。

雨還是在下。

但由于車身配置優異，隔音效果，車門關上后，風雨聲也隨之小了許多。

徐術其實沒有刻意去看，但席鴻謙衣服被雨打得實在明顯，整片右肩連著袖都濕透了，緊緊貼在皮膚上。

徐術看了兩眼就移開了視線。

他這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剛剛高度緊張不覺得什麼，這會兒神經稍微放松了，低血糖的癥狀就顯出來了，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

他頭暈得厲害，所以現在沒辦法去想，想這輛車上為什麼剛好配了兒童座椅，想席鴻謙為什麼又會出現。

81 因

===============

兩周前。

其實是能避開的，但席鴻謙沒躲。

五六秒后，他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跡，視線直直地落向徐颯陽，沒有太多表情，開口卻還是問：“他在哪里……”

徐颯陽見血見慣了，自然生不出什麼感覺，只象征性地往后退了退，又因為席鴻謙的問題冷笑了一聲：“你不會真覺得，我會告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