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術沒機會細看，但打眼一瞧是有點泛著藍的，像深海一樣的顏色，真的很漂亮。

確實夠得上此生無憾的水準。

徐術沒有收到過戒指，也沒有什麼家傳的寶貝。

但現在，席鴻謙因為找不到這個“此生無憾”的戒指，露出小孩丟了糖似的表情。徐術卻可以理解。

徐術走過去，將手搭在席鴻謙的手背上，“不會突然丟的。應該是放到公司去了，讓人幫忙找一下。”

席鴻謙好像想起來一樣，點點頭說有可能，然后拿起手機就要撥出去。

徐術趕緊攔下他，“早下班了，我們先發個消息，明天找不急。”

于是席鴻謙看著徐術把消息發了。不過等了兩分鐘，梁輝沒回，席鴻謙眉一皺似乎又想撥個電話過去，還好下一秒梁輝回了“收到”。

可能是心里藏著事，他們吃過回屋，席鴻謙只折騰了一回，就放徐術去睡了。

徐術覺得疲憊，但不知為何沒能睡著，他也知道席鴻謙沒睡。空調打得足，冷風吹到徐術裸露在羽被外的手臂皮膚上，生出些干癢的躁意。

不知過了多久，席鴻謙動了，很小心地埋下臉，在他耳邊說了句“老婆，對不起。”

徐術裝著睡很輕地掙了幾下，然后轉過了身。

剛背過身，淚就落了下來。

說到底，徐術根本沒有必要來這一趟。

厄羅到圣頓有直達的航班，完全不用多此一舉回明東轉機。

而徐術房子里那些物件，騰個半天收拾都綽綽有余。徐颯陽認識的人也多，聯系海運把東西寄掉，再找個靠譜的中介把房子一掛，根本不需要徐術出面。

可徐術依然回到了明東，甚至花了三四天的時間，才假模假樣地整理完那個房子。

原來徐術也不是從來沒有過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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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更黑了。

這天是個朔月夜，徒留萬里星程。

“嗯，脖子不紅了。”徐術摁滅壁燈，走出臥室前又回頭看了眼，徹底關好門后才對著手機回道。

“不紅就差不多了。”手機里傳出徐颯陽的聲音，“阻隔劑再吃個兩三天，不會有后遺癥。”

徐術應了聲好，脫掉浴袍拿起自己的衣服換上，再次確認“那什麼時候會醒？”

“放心，安全劑量，最快明早能醒。”徐颯陽頓了頓，又問徐術，“你現在就走？不累？不然過兩天和我一起走。”

徐術回了沒事。

下樓的時候，徐術看見了那只白爪子的黑貓。

貓翹著腿在舔毛，肚子小了一整圈。看來是已經生了，也不知把崽子生去了哪里。

徐術走到小區門口，等了有十來分鐘。期間他把徐颯陽推薦的阻隔劑牌子轉發給梁輝，又把徐颯陽的聯系方式貼給中介，備注后續全權委托給這個人。

發完最后一條消息，徐颯陽到了。

借著路燈，徐術很快將手機卡取了出來，又對折掰成兩半，扔進了小區門口的垃圾站。

79 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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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后。

Spiral.

這是徐術今天第二次聽到有人提及這個單詞。

加州這邊的人不比圣頓，發音短快尾音卻卷得很翹，口音非常重。

徐術來這兒快兩個月了，聽到話還是要先在腦子復述幾遍，才能理解什麼意思。

Spiral，螺旋形。

曾經作為“光闌”實驗失敗品的標記圖案，如今卻成為“世界信息平權組織”的新一代徽志，懸掛在全球信息研究所的旋轉門之上。

與此同時，“光闌”相關話題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即使徐術不怎麼上網，也有所耳聞。

事態發酵到這個地步，如果順利的話，按當初設下的計劃，下階段證據即將直指官政階層。

他們在摧毀一座歷時極長且根深蒂固的堡壘，甚至這把巨大的保護傘，可能永遠也不會消失。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注定要牽扯進很多人，必要時也會犧牲一些人。

徐術原本是這場戰役的犧牲品，有幸存活了下來，也參與過一段時間的斗爭，有過失敗也有過成功的時刻。現在他退出了，有新的人來接他的位置。

或許新的人很快也會離開，但總會有更年輕更勇敢的伙伴加入。

他們已經堅持了很久，所以他們不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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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術沒有主動和別人提起過這些事，不過到底也會顯露出端倪。

是在寶寶出生四十多天的時候，徐術突然暈倒過一次。

還好不是在家里，他倒在了從學院回來的步行道上，被路人送去了醫院。同病房的是個棕色皮膚的卷毛男生，等徐術醒了過來和他搭話，又指指他的后腰。

加州的人說話直接，能聽出沒有什麼惡意，只是覺得好奇，徐術也不覺得被冒犯，說是做的紋身。

男生喊他“bro”，然后吹了聲口哨又說“Cool”。

徐術笑笑沒說什麼，簡單道了別就去了醫院結算處，然后破例打車趕回了家。

下了車，徐術去房東那領寶寶。

房東是位胖胖的白人beta女性，這片區的人都叫她Aunt Savana。她的愛人因病過世了，孩子又都在國外，所以自己住了一層，把二樓租了出去。

像加州的陽光一樣，Savana也是熱情友好的性格，給徐術這個單身奶爸提供了很多經驗，也幫了徐術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