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難得一見的示弱便尤為招人。
Thanatos眼神漸暗,火光下,極似某種冷血爬行綱動物的豎瞳,如撒旦吐露真言,“她在隔壁。”
“想見她,你知道要怎麼做。”Thanatos放低聲音,循循善誘,“寶貝,我教過你的。”
_
事故當天。
-
【6/6 02:12 p.m.】
圣頓郊區有座私山,從未對外開放,戒備森嚴。
半山腰上建有莊園,上了山道再開十幾分鐘,便能發現掩在密林深處的鐵門。
鐵門后依然是一片樹林,難見建筑痕跡,只有密林左側,若隱若現出羅馬石廊的影子。長廊兩側雕有人像,但入夏枝葉繁茂,藤蔓爬滿了石柱,無從觀賞。
午后,廊下出現了一位黑發青年,雙手握緊輪椅扶手,正笑著說些什麼。輪椅上是位穿淡藍長裙的女子,臉色雖顯出蒼白,但精神看著不算差。
“你真不走?”蔣清側過臉,喚了嚴霖的名字。
嚴霖很短暫地停頓了一下,又穩當地推著輪椅繼續穿過長廊,“我在這還有點事”,說完又問,“怎麼?想我啊?”
蔣清“嗯”了聲,回他,“我睡太久了,還感覺……有點不習慣。”
“沒事,很快就習慣了。”嚴霖收著聲音,往遠處望了眼,示意蔣清,“接你的人到了。”
昨日黎明時分,Thanatos的私人醫生成功喚醒蔣清后,又在嚴霖的眼皮子底下,做了周密檢查。
除了因為長期臥榻,肌群存在不同程度的暫時性萎縮,其余各項機能、激素水平都趨于正常值。
看來這幾年,她作為李南音原生腺體的“載體”,基地的實驗組到底不敢怠慢,層層設防也是必不可少。
因此,很難猜測Thanatos使了何種手段,竟神不知鬼不覺,便將蔣清運出了基地。
這兩日,均暫居于此莊園內。
雖足夠安全但并非長久之計,畢竟李南音絕不會放棄對蔣清腺體的執念,更何況蔣清作為基地的秘密實驗體,也不可能放任在外。
思量再三,最終決定出其不意,即刻將蔣清帶離圣頓,護送回國靜養。
_
“來得好快。”蔣清回過頭,循著嚴霖指的方向看去,語氣變得驚訝,“鴻謙?”
幾秒間,席鴻謙大步走來,在二人跟前站定后,俯身抱住了蔣清,很輕地閉上了眼。
“我沒事,不是說別來了……”蔣清愣了會兒,才抬起手,搭著席鴻謙的手背,說,“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席鴻謙松開手,緩聲回道。
“沒哭吧。”蔣清注視著席鴻謙,幾秒后微微一笑,說,“昨天我醒來,嚴霖——”
“車在等了,先過去。”嚴霖迅速打斷道。
蔣清收了話頭,笑回了聲好。
席鴻謙便走到嚴霖身側,接過了他手中的輪椅扶手,問,“今天感覺怎麼樣?站得起來嗎?”
“早上嚴霖扶著我走了會兒。”蔣清將手搭在膝蓋上,“不過走幾分鐘,就沒力氣了。”
嚴霖接道,“醫生說正常,后面會慢慢恢復。”
天際處浮云淺淺,日光正盛。
有微風從密林深處而來,繞過藤蔓和長裙的花擺,陽光里帶著剛剛好的溫度。
“真好。”蔣清閉上眼,聲音很輕。
嚴霖看了眼蔣清,又透過樹隙去看遠方的云,也說了聲“真好。”
快接近鐵門時,才發現門前的平地上已經停滿了車,約十來輛。
打頭的那輛商務車格外顯眼,底盤較之其他要高出許多,有些鶴立雞群的意思。幾人走近后,車門被人從內側打開。
來人穿了雙黑色長靴,上身是套暗紫色的立領禮服,中世紀風格領口,褶皺寬大。
一頭金發也細致打理過,往后定了型,臉部輪廓極為清晰。
“Thanatos,麻煩你了。”蔣清招手問好。
Thanatos很自然地走到嚴霖身側,伸手搭上嚴霖的肩,“不麻煩,剛好也要來接人。”
被攬住后,嚴霖神情微微一滯,很快又恢復正常,朝兩人點了點頭,說,“今晚有個宴會。”
“家里弟弟辦成人禮。”Thanatos補充道,“嚴霖也認識。”
嚴霖偏頭,上下掃了眼Thanatos,沒說話。盡管他清楚,Thanatos家族與王室淵源不淺,但這樣的裝束對嚴霖而言,還是有些過于夸張了。
嚴霖“嗯”了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回頭看了眼車隊,再次確認,“安排好了?”
按計劃,為混肴視線,另外準備了三輛車隨席鴻謙一同出發,并各配有兩輛車護送,兵分四路前往機場。
席鴻謙開口,“剛才我看過了,沒問題。”
嚴霖這才安下心,注視著蔣清,像曾經無數次告別那樣地笑,“快走吧,路上小心。”
--------------------
tips:
嚴霖是淺小麥色,算半個黑皮吧,有兩個不太明顯的虎牙,不笑的時候,冷臉的樣子倒也能唬唬人,但真正笑起來就藏不住了。
64 鳩
===============
徐颯陽找到徐術時,已經是出事的第二天。
在徐術貸款購入的那套單身公寓,他拿備用鑰匙開了門。
雖然做了準備,徐颯陽進門時,還是被屋里的煙味嗆了片刻。
徐術坐在沙發上,對著大門的方向。
但徐颯陽的出現,沒有引起徐術任何多余的反應。徐術沉默著,垂頭看向茶幾。
徐颯陽嘆了口氣,往陽臺走去。
他推開窗散了會兒味,然后又去廚房倒好杯水,才走到徐術身邊。
“喝點兒。”徐颯陽將水杯放到茶幾上,看了眼落滿灰的煙缸。
徐術依然沒有反應。
徐颯陽皺了皺眉,直接來了句,“人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