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我們要去樓頂了。”幾秒后徐術才靠近話筒,語調上揚, “莊老板說要帶我們去放煙花。”
“喂,你們幾個傻站著干嘛,快來!我們炸波大的。”老莊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
“來了。”席鴻謙聽到徐術應道。
“嘭——嘭——嘭——”
“嘭——嘭——嘭——”
通話沒有被掛斷,席鴻謙靠在露臺邊的石欄上,靜靜聽著。
前幾年過年,本家也會放幾場煙花,但后來席閆明覺得太鬧,便取消了。
而這里又是邊郊,因此只能在西側的露臺上,遠遠地看到一點鬧市煙火的痕跡。
搖搖欲墜的蜃景。
少年時期起,席鴻謙便深知人欲望無盡,不可能被滿足,但沒有想過會應驗到自己身上。
“學長。”
“新年快樂。”
零點整,在一片歡呼聲中,徐術的聲音清晰可辨。
幸好,有的欲望也不是那麼不可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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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過半,席鴻謙抵達渝子西。
老莊說徐術放過煙花看上去有點累了,他就讓人去休息室睡了。
但席鴻謙到店門口時,徐術還在大堂里。
投影沒關掉,循環播放著之前的晚會內容,徐術坐在靠后的位置上,手邊擺著視頻里的那個玻璃杯。
席鴻謙一進門,徐術就轉過了頭,先是愣了愣,然后很快就帶上了笑。他伸出手指壓在唇上,又指向前排睡著的店員,起身往門邊走。
狂歡告一段落,但空氣里依然彌漫著煙火的氣息。
“累了嗎?怎麼不去睡?”席鴻謙伸出手,整了整徐術的衣領,很快又放下。
徐術搖搖頭,說在外面睡不著,說完就掏出了紅包。
席鴻謙接過,放在手心里輕輕掂了掂,“哇,這麼多。
”
“嗯,還中了個音響。”徐術不想表現得太明顯,矜持地補了句,“有點重,明天再來拿。”
說著,徐術往前走了幾步,感覺到席鴻謙沒跟上,于是轉回頭示意,“很晚了,我們快回去吧。”
但席鴻謙看著徐術,沒有說話。毫無預兆地,席鴻謙想起下午看過的那本相冊,照片里有她,還有剛出生不久的自己。
那一瞬間,她正低頭看向懷里沉沉睡去的孩子,笑得很好看,像絳櫻漫天又緩緩落下。
“怎麼了……學長?”徐術輕聲問道。
“徐術。”席鴻謙向前伸直手臂,明明已經作出索取和期待的姿勢,卻還要問,“可以抱嗎?”
昏黃路燈下,徐術看見他們周圍漂浮著的細小塵埃。
是億萬年前行星移動的軌跡。
徐術沒有回答,只是往回走,直到將自己完完全全地埋進了席鴻謙的懷抱里。
59 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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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在這套房子做家政的第二年。
是她老伴幫忙找的。在小區里做安保,所以偶然認識了這個雇主,說人好相與要求也不多,會是份好工作。
雇主姓席,要求每周上門三次,定點定時,清理一遍全屋即可。
席先生一般不在家里用餐,因此也不太需要她下廚。
事情不多,給的薪酬卻算得上行業內最高水平,不過也是她自己手腳干凈麻利,才能一直做下去。
剛開始做的那段時間,她一直以為席先生是一個人住,畢竟常備的日用品都是單人份的。
但沒過多久,她發現,客臥開始有了使用痕跡,而玄關處的拖鞋,也多出了一雙。痕跡不明顯,主要集中在周四至周五這段期間。
而每回周五去打掃,臥室里苦藥質地的信息素都格外厚重。
幸好她是終身標記過的Omega,對其他Alpha的信息素除了能夠聞到,不會再產生別的感覺,這也是她得到聘任的原因之一。
席先生和這位“客人”,應該是定期過夜的關系,她知道這很平常也沒有多想。
直到席先生詢問她是否愿意準備早餐。并且額外加了薪資,不是每天,只需要準備周五即可,要求是豆漿、包子、燒賣……諸如此類的中式搭配。
這對她來說算不上什麼,她家離得不遠,也醒得早,過來現磨個豆漿,再準備兩人份的餐點就是分分鐘的事。
令她意外的只是,席先生突然就換了口味。
廚房里有個雙開門的冰箱,她習慣每周三整理。
但其實需要整理的實在不多,一層放英文包裝的火腿片、盒裝雞蛋、芝士角,另一層放些番茄、西生菜。
除此之外,基本沒什麼變化。
再加上料理臺面上,那臺機械風格的全自動咖啡機,很難猜不到席先生的用餐風格。
她當然知道是因為那位定期過夜的“客人”,但想不出能讓席先生這樣上心的,會是什麼樣的。
所以多少對這位“客人”存了點好奇。
而通過陽臺上換洗的睡服,她可以得知“客人”是位男性,并且八成是Beta,因為除了席先生的信息素,她沒有感知到別的。
于是想起剛上大學的小兒子同她聊過的,說國外其實很流行AB戀和BO戀,這樣就不會被信息素反應束縛。
當時她沒有去反駁,因為她經歷過,所以清楚這種關系很難長久,Alpha和Omega對信息素的需求是刻在天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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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見到這位“客人”,距離她開始準備早餐,已經過了兩月有余。
這位“客人”一直起得比較晚。
定的是七點抵達公寓,但她習慣早一些,但每回她到時,席先生都已經起了,在客廳里端著杯熱茶溫聲與她問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