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明真終面徐術進入面試間,抬頭看見主位上年輕的面試官,雖然徐術有所猜測也做過心理準備,還是輕易因為席鴻謙的對視慌了手腳。
是徐術沒有辦法去做下任何思考的時刻,只好任憑本能決斷。
“席總…我…”徐術緩而輕地開了口。
他說得很慢,似乎下意識要為席鴻謙留下足夠多、足夠多的,可供反悔的時間和機會。
即使席鴻謙告訴他,剛剛對錯了人說錯了話,他也完全可以馬上接受。
但這一次,席鴻謙顯然沒有打算領會這個用意。
“是太突然了嗎?”說這話時,席鴻謙的眼尾含了點笑意,又變回徐術非常熟悉的那副模樣,眼皮微微的雙,更顯出溫情。
“但我擔心今天不說,下回來又不知道是哪天了。”
“這種事,在手機里說——”席鴻謙頓了頓,語氣聽起來很困擾,“怕你會覺得我不夠認真,你說呢?”
徐術招架不住,他做好的預設、心理防線和一切萬全準備里,統統不包括這些。他飛快看了眼席鴻謙,最后愣愣地點了下頭。
“徐術,可以嗎?”席鴻謙向徐術伸出手,腕口露出了一截齊整的襯衫袖,掌心朝上的姿勢,手心紋路縱橫明顯。
他做得這樣自然,這樣輕松,好像做過無數次一樣,好像他會永遠先伸出手,等待徐術回應。
可明明也就這樣伸過兩回。
徐術其實不懂席鴻謙為什麼總要這樣問,仿佛自己才是擁有主動權的那一方,但他不可能有別的回答。
“手這麼冰,怎麼不說?”
徐術的手剛搭上來,席鴻謙就收手握住了,迅速覺出了溫差,又問,“覺得冷嗎?”
徐術還在發愣,手被席鴻謙溫溫熱熱地熨著,用所剩無幾的神智回了“還好”。
“他們應該還有一會兒。我們先走,別感冒了。”席鴻謙朝江無的方向做了個手勢示意,就拉著徐術起身離開了冰場。
46 廣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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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你說誰?”
“我……席鴻……謙和我……”說的人不夠確定,聽的人自然也會不相信。
徐颯陽站起身,往窗邊踱了兩步,又回過頭看向徐術,像是不滿,但更多的是質疑,“他怎麼和你說的?他親口說的?”
徐術想了幾秒,選擇性地回答了第二個問題,“親口說的。”
徐颯陽又看了徐術幾秒,很輕易地就察覺出徐術羞于言表的情緒。他知道自己說再多也沒有用,但還是恨鐵不成鋼道:
“你別被騙了,他們家都是什麼人?”
而徐術馬上就反駁了,語氣肯定,“他不會。”幾秒后又加了句“……我也沒什麼好騙的。”
“你——”徐颯陽看回窗外,“我當初就不應該找周禮承來幫你……”
說完,徐颯陽低低罵了句什麼,徐術沒聽清,但也知道不會多好聽,畢竟徐颯陽沒少罵過這位周姓同志。
“和他也沒太大關系。”盡管說過很多次,徐術依舊重申道,“他的方法還是有用的,我覺得也挺好的。”
徐颯陽皺著眉,但沒再糾結這個話題,又問,“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徐術幅度不大地搖了搖頭,“元旦后還要回去。”并趕在徐颯陽質問前,成功補充道,“那邊項目還在走,我得去跟完。”
“他讓你去的?”
“沒有,但我肯定要過去,換別人也不太合適。”
徐颯陽不置可否地揚了揚眉,“你就傻吧,我管不了你。”說著又走回診桌前,脫下白大褂搭到椅背上,示意徐術,“走了走了,晚上想吃什麼?還是那家?”
“他說…來接我。
“徐術回道,幾秒后,不太熟練地笑了笑,笑容里是一種無師自通的羞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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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前,徐術和席鴻謙搭乘同一航班回到了明東。
公司年終總結會議定于12月31日召開,原本,徐術是預訂了這周三的機票,提前兩天倒也合理。
但剛下飛機不久,席鴻謙就收到了梁輝的留言——需于今日出發,去首都參加一場年度行業峰會。受邀者原是席閆明,此次卻臨時指派其長子席鴻謙參會。
于是,二人只能在機場匆匆告別。
席鴻謙將行李箱遞給徐術,用有點無奈的樣子開了口,“我又要走了,這幾天真是飛怕了。”
徐術接過登機箱,看著席鴻謙,覺得自己應該做出回應——類似“辛苦了”、“早點回來”等諸如此類的話語。但他從未說過這些話,因為沒有需要說這些話的對象,所以不習慣也說不出口。
或許是徐術的糾結太過明顯,席鴻謙看了幾秒,便無聲笑了,又喊了徐術的名字,說:“想早點回來。”接著又輕聲補了句,“因為你在這里。”
說完,果然看到徐術愣了神,不過,耳垂倒是迅速泛紅。
席鴻謙舉起手似乎是想去碰,但最后只是將手搭到徐術肩上,輕輕按了一下,帶著笑意,“去吧,司機在等了,周四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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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術站在醫院門口的轉角處,看了會兒單行道的入口,又去看手機。
手機屏幕解鎖后,還停留在他和席鴻謙的對話頁面。
席鴻謙在臨登機前發來消息——會議終于結束了,之后又問起徐術下班后的安排。
得知徐術要復查后,席鴻謙便說下飛機時間應該剛好,可以去接他。
會議有嚴格的保密機制,全封閉管理,與會人員同外界完全隔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