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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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0   07:15 p.m.】

席鴻謙關掉工作表，劃開手機，點進他前不久剛下載的APP。是款直播軟件，而他的收藏夾里，只有這一個的直播間。

距離正式直播還有段時間，鏡頭里的人似乎對茶品擺放的角度不太滿意，正左右調整直播場地和視角。

席鴻謙會點進這場直播，是因為徐術在上周末群發了內網郵件——那批以金絲猴為主題的大宗茶，將通過網絡直播的方式進行首售。

徐術在郵件末尾附了直播號和鏈接，又備注明真員工若意愿購買，除了享受直播間優惠，亦可疊加員工內部優惠。

這個直播號，是趙昭申請的，也一直是她在運營，用來宣傳茶廠的成品，或者介紹些品類、茶藝。

直播間的人氣在同類型里算是高的，不難看出，主要歸功于趙昭。

趙昭善談，場風掌控得好，骨相又立體，其實非常適合上鏡，偏颯的性情模樣，在一眾網紅直播里格外醒目。

而明真地產作為茶廠名義上的持有方，為了保證話題相關度，徐術作為滇南分部的負責人，到時也會出鏡。

趙昭調好角度，就回到了鏡頭前，準備先互動、預熱一波。她剛入坐，直播間的大粉刷出了個禮物，并留言：

【姐姐，給個姬會】

趙昭念了粉絲的昵稱，說“謝謝你的禮物。”但她說完沒幾秒，又有兩個粉絲刷了同樣的禮物和留言。

趙昭愣了幾秒，就笑了笑，又對著鏡頭認真道：“大家別送這個，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這會兒還沒正式直播，來的基本是些老粉。

趙昭也不是專職主播，平常直播都把他們當朋友，看他們一直在刷評論，她也不是拘束的性格，索性挑了幾個回。

“嗯，剛認識的，有兩三個月。”

“是男的。對，也是個Beta。”

“你們刷太快了……”趙昭湊近設備，然后隨手截了個評論。

“小奶狗？”趙昭讀著評論的內容，搖搖頭，“他比我大兩三歲，比起狗狗，可能更像一只貓吧……”說著，她抿唇笑了笑，“他是不太愛說話，但會默默幫你的那種。”

之后，她又簡單回了幾個評論，看了眼時間，“要到點了，不聊了，我先放一段宣傳片啊。”

說完，趙昭不顧評論的挽留，果斷切掉了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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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過半，徐術出現了。

為了上鏡合適，江無特地叫來小姜，替徐術加深了點輪廓，還拿掉了徐術的眼鏡，給他佩了副隱形。

徐術沒有戴過隱形，很不習慣，折騰了好一會兒也沒能戴上，最后還是趙昭幫的忙。

沒有鏡框，徐術覺得不適應，也不怎麼看鏡頭，只光念題詞板上的臺詞。

鏡頭里的徐術，或許是濾鏡，或許是其他，其實讓席鴻謙覺得有點陌生。

但即使他不是很想承認，徐術的精神狀態，確實比在明東時好了許多。

而自徐術出現后，趙昭就很少再看鏡頭。

她微微側過臉向著徐術，整個人的氣質突然就變了，好像收起來了身上所有的刺，變得很柔軟。

笑很軟，眼神也軟。是非常明顯的一種改變。

或許是因為徐術的表現太過僵硬，這一小段流程結束后，趙昭慢慢靠近了徐術。她碰了下徐術的小臂，就抬手自然搭到他肩上，湊近耳側悄聲說了幾句話。

說話間他們距離很近，席鴻謙原以為徐術會退開些，但徐術似乎已經習慣，所以沒有。

幾秒后，徐術甚至輕輕笑了，眼尾的弧度更加清晰，過分緊張的神情也隨之松弛了些。

第二次投放優惠券，趙昭帶著徐術，順利走完了流程。

“在一起……”徐術抽完獎，看了眼清一色的彈幕評論，輕聲問趙昭：“什麼在一起。”

趙昭拉了下徐術，示意他別看了，又笑著說：“網友鬧著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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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術只簡單露了個臉，很快離開了直播間。

幾秒后，席鴻謙也跟著退出了軟件。他放下手機，抬手按住微微發麻的后頸，合上了眼。

【像一只貓】

無人、靜寂的樓層中央，空調風箱生出了輕微的運作聲，席鴻謙想起趙昭的比喻，并覺得不夠貼切。

他想，徐術更像一只流浪貓。

因為不太會搶東西，比別的貓瘦很多，吃的也不講究，有什麼吃什麼，因此毛皮也不夠順亮。又喜歡淋雨，所以身上總是濕淋淋的。

知道自己不如別的貓好看，也不會討人喜歡，所以沒有期待過被誰領養。

但如果你給它施舍了點食物，一小塊熟肉，或者一小碗奶，它也會走過來，用它最寶貝的、打理得最干凈的尾巴，輕輕蹭一蹭你的褲腳。不會蹭太久，或許不等你彎腰摸它，它就已經退開了。

想要飼養這只貓，需要付出比養別的貓多很多的時間，它才會和你親近一些。

如果你哪天因為某些原因，需要讓它離開。你覺得只是送去寄養一陣，但在它眼里不是，所以它也不會等你趕，可能哪天回家，它就不見了。

席鴻謙想，他花了半年多的時間，也沒能養好。

所以趙昭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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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

“老大。”嚴霖推開門，向席鴻謙走去，“下周二，你要去見李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