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后,孩子生出來一看,身上什麼都沒有,干干凈凈的,夫妻倆喜極而泣。
這胎也是個男孩,但因為來之不易,到底被嬌慣著長大了。男孩自小就長得好,既不像高琴也不像他爸,兩人不敢在明面上提,偷摸著討論過幾回,存下了期待。
初二那年分化一看,果然是個Omega。雖然量值不高,但在這小城里,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新聞,狠狠給他倆長了臉。
高琴每年都去廟里還愿,默許這是老天給她的福報。
卻不再想那惡報,該是應到了誰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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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初次出現的時候,早已過了飯點,而且又是工作日,所以店里只高琴一人。
鋪面大半的門臉兒,都被懸掛的燒鴨占去了,右下角是個可推拉的窗口,方便了非堂食的顧客。
到了店門口,青年卻沒立刻進去,他抬頭望了會兒店牌,才推開另半邊的玻璃門,連接處材質易銹,摩擦間生出了些微的金屬噪音。
“帥哥,幾個人?”高琴聽到聲音,隨手點下視頻按鍵,熱情地起身招呼道,“想吃點什麼?”
青年穿了件板正的襯衫,身形清瘦,臉色有些蒼白,六月悶熱的氣溫里卻沒流什麼汗,顯得非常得體。
高琴確定,她從未見過這個人。
青年年紀不大,性子卻沉穩,對她的問話,青年也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很安靜地看著她。
高琴覺得青年的目光有些奇怪和莫名,像是試圖在她身上找出什麼,但最后還是放棄了。
“我們家招牌是燒鴨,帥哥要不要來點兒?”高琴耐心不是太好,青年也明顯是個Beta,但她掃了眼對方的穿著和面相,再次堆出笑推薦道。
過了幾秒,青年回了話:“我一個人。”
說完,他收回目光越過高琴,看向墻面上的菜單,要了份燒鴨套餐飯,又掏出手機掃碼付了款。
遞小菜時,高琴碰到了青年的手背,溫度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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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連續來了三天,每回都點燒鴨飯。
可他又吃得很慢,不像合口味的樣子,默默吃完后就離開了。
高琴不是沒試圖和他搭過話,但青年明顯不是個擅長社交的人,話題總是很快結束。
她也分不出太多的心思,因為兒子最近打來好幾通電話,說想要國際交換生的名額。兒子成績不好,她和丈夫花了錢才勉強讓他進了末流院校,現在又說想出國。
雖然高琴沒有馬上點頭,但彼此心里都清楚,同意不過是遲早的事。
城鎮不大,從這頭走到那頭,也不過半天光景。
如果下午沒什麼客人,高琴就會親自開電車去送外單,第三天她開車路過如意橋,在橋頭的大樹底下,看到了青年。
那里有個移動茶攤,支了些塑料凳供人乘涼。
青年就坐在張紅色的塑料矮凳上,偶爾低頭去喝一口消暑的涼茶,有那麼幾個動作,也會讓高琴產生錯覺。
覺得他像個本地人。
等燈間隙,高琴看到青年接起了電話。
他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但眼角很快開始發紅,就好像正在承受一場無法避免的傷害,雖然早就知道,但依然難過。
青年掛斷了手機,將涼茶碗放到一旁的擺桌上,慢慢抬起了手,再平平壓到臉上。
信號燈變色后,高琴就開車離開了大橋。
那便是她最后一次看見這個青年。
禁同行二傳
28 萬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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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外,徐術只稱要去臨市。
那里有片民國建筑群,以保留古址特色為基調作了翻新,因此改建得非常成功,是近年的熱門景點。
但徐術真正的目的地,其實是寧光鎮。
一座找不出任何特點的小城,卻是他的祖籍。
徐術不清楚徐颯陽是不是發現了,但這并不重要。
因為大學前的那次長談,徐颯陽把該說的都說了,半點兒幻想都不給徐術留。
或許是做慣了外科手術,徐颯陽總是會把所有東西都慢條斯理地剖開,再鮮淋淋擺到臺面上。
這次也不例外。
徐颯陽告訴徐術,李家釋放了聯姻的意愿。
李家作為正正經經的高干家庭,又紅又專,是席氏一直想拉攏的資源。蔣清也是個“紅三代”,當年席閆明能同意席鴻謙娶個病秧子,正是出于這個原因。
而那晚的消息也早被李家鎖下了,對外只稱阻隔貼失效,二人匹配度又高,因此才出了事。
席鴻謙雖已成過婚,但李家放出了話,明里暗里表示,只要雙方屬意,二婚倒也無妨。
話尾,徐颯陽問徐術“怎麼想的?”和“后面要怎麼辦?”
徐術沒有回答。
徐颯陽料到了徐術的沉默,于是嘆了口氣,才說:“你的事,我還沒……”
“哥,我自己說吧。”徐術打斷后,又很輕地說了句“早該結束了”,就掛下了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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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術很快回到明東。一出動車站,他先趕去了小林醫生的住處。
奶圈正趴躺在貓爬架上,它聽到徐術的聲音后,耳朵尖抖了抖,但沒轉過臉,只斜著眼用余光瞄瞄來人。
徐術換上拖鞋走過去,彎著腰哄了它兩句,貓依然斜眼看他,不大理人。
小林醫生跟過來,拍了下徐術的肩,笑著說“它這兩天都很乖”,又說“它想你了,早上還鉆進貓箱里,待了老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