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這里……”徐術卻忽然扭過了頭,聲音很輕,“好嗎……”
甚至不是一個問句,就好像只是他的祈求,即使席鴻謙不同意,他也不會因此失望。
幾秒后,席鴻謙抱起他,將人帶進了房間。
04 月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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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省靠近熱帶,除了大年前后那幾周,入冬并不會太冷,而且由于氣流變化,冬日的夜空總是格外得疏朗。
這天,依舊是個明月夜。
臥室的窗簾雖沒拉,但樓層很高。此時,只有一輪無知無覺、不識人間喜悲的月亮,明晃晃地散進窗臺。
無人開燈。
……
“沒感覺嗎?”
徐術胃里仍在燒,后頸也痛得厲害,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反應。
但或許是席鴻謙的語氣過于自然,讓徐術覺得自己沒反應,也不是一件奇怪或丟人的事情。
于是,他輕輕推了一下席鴻謙抓著自己的手,又說,“不用管它……”
徐術并沒有要哭的意思,但傳進席鴻謙耳里的時候,卻不知為何帶上了點哭腔。
第一次的時候,徐術哭了,席鴻謙其實是知道的。
……
晃動間,徐術的襯衫往胸口滑落,露出大片后腰,脊骨明顯。徐術很瘦,席鴻謙早就知道,但他沒想到徐術會有這麼深的兩個腰窩。
上一次做的時候屋里很暗,席鴻謙沒有注意,這會兒腰窩盛著從窗外散進來的月光,隨著動作灑出去一點,但很快又滿上。
光影變幻下,過于單薄的腰線顯得很脆弱,但也很漂亮。
徐術原本將臉埋在臂彎里,但因為席鴻謙的力道和速度,呼吸不受控制地變得急促,他只能將頭偏過去一點,才不會那麼悶。
卻正對上床頭柜的方向。
他一進臥室就把眼鏡摘了,其實只能模糊辨認出相框的輪廓。但那張照片的內容和蔣清的笑,徐術永遠不會忘,即使他現在身上很痛,腦子也很暈。
徐術的胸肋處忽然變得很酸,他慢慢呼出一口氣,然后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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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術轉頭的時候,席鴻謙察覺到了。
借著月光,席鴻謙發現徐術的眼尾似乎有點上揚,同徐術平日呈現的氣質不太一樣。
他低下身想看仔細些,但徐術很快就闔了眼,眼睫輕顫,情緒上的消沉與低落非常明顯。
席鴻謙退出來的時候,水也帶出來了點,流到床單上以后,那片布料就被氤氳成了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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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鴻謙發現自己還有感覺,但也知道自己不會再繼續。
他直起身后,將徐術滑落的襯衫拉好,緩下聲問:“想洗一下嗎?”
過了好一會兒,徐術睜開眼,腦子依然眩暈得厲害,幾秒后才反應過來席鴻謙問了什麼,趕緊點了點頭,但又覺得弧度似乎點得太小,于是加了句,“要洗。”
說完,徐術弓起背,手撐在床上想起來,但無奈使不上力瞬間又落了回去。
席鴻謙抬手貼著襯衫,輕按了一下徐術的背,“我幫你。”
……
躺在床上,席鴻謙還不太困,但他也不想再做別的事情,便就著月光隨意觀察起了徐術。
在浴室做的時候,因為空間小兩人便靠得近,席鴻謙在徐術頸側聞到了微弱的酒氣,揭示了他今晚一切反常行為的原因。
席鴻謙感覺徐術喝了酒,似乎比上回適應許多,因為他既沒有哭,也愿意說話。
月光暈了一片在徐術的右臉。席鴻謙忽然發現,徐術的睫毛很長,上下都是,還有點兒下垂,密密挨挨地生長在那里。
席鴻謙清楚自己對徐術的觀感,其實很復雜。
徐術安靜而細致,工作處理上一直很妥帖。但他覺得,徐術適合去做教師,去做醫生,甚至去做科研,唯獨不適合來地產行業當助理。
盡管席鴻謙對明真地產不算多上心,對待員工也是外資企業的做派,公私分明。
但平心而論,以這個薪資等級來看,雇用徐術的性價比非常高。
三年前,徐術正式入職明真管理部,也是綜合部的第一個校招應屆生,理所當然的接手了部門里所有繁瑣的事務性工作。
徐術沒有抱怨過,做事勤懇認真,入職以來,只短暫地休過一天病假。
徐術對待這份工作的態度,遠遠超過了其崗位價值。
甚至蔣清走的那天,席鴻謙在病房里守了一夜,徐術也在病房外待了一夜。
席鴻謙沒去猜測徐術留下來的原因,應該也是出于對本職工作的負責,但他沒有阻止。
因為只有那天,他不想是一個人。
從此,席鴻謙看見徐術,總是會想起那個月光如大雨的晚上,以及醫院白墻上的影子,像塊月亮碎片。
05 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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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鴻謙一直是獨睡,不習慣所以醒得很早。
他起身后,薄被隨之移動,露出了徐術瘦削蒼白的背部,腰側痕跡明顯。
徐術依然保持著入睡前的姿勢,側躺著,手和腳蜷在一起,大半張臉也掩在被子下,是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睡眠姿勢。
按理也應該是淺眠的,或許是太累了,所以沒有醒來的跡象。
簡單洗漱過,席鴻謙從備用柜里拿出新牙刷,放在臺面上。其實上一次徐術來,他放的也是這把,但徐術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