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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九》第220章

打了10支多巴胺,推了兩次腎上腺素才勉強將血壓穩定在80。

醫生講得分明,交代之后,又匆匆返回門里。

二人沉默良久,都明白醫生說這些并非聳人聽聞,也不是要嚇唬誰,而是要他們做好心理準備。正如那病危通知書上所講的一樣,做好病患隨時可能死亡的準備。

安知山慢慢坐回長椅上,抱著腦袋,恢復原樣。

陸青心疼,想去抱他,卻有些不敢。見他像張淋了大雨又風干的舊報紙,碰不得,一碰就簌簌地破碎。

陸青站在他身前,渾不敢動,而安知山卻是抬手,緊緊摟住了陸青的腰。

摟得緊,手指扒得也緊,快溺水的力道。

陸青默不作聲地擁抱著他,竭力想站成一棵樹,讓他依靠。

此刻正值下午,醫院來來往往,人流泱泱。他們這樣實在很惹人看,興許也要惹人笑,可陸青顧不上,很輕柔地撫摸著安知山的頭發,其實很恨自己只能忙些外力的事。

他愛他,愛得想以身代勞。不光替他跑跑忙忙,他心里那場總也下不完的大雨,能替他淋了,該有多好。

總好過眼看著他渾身汪洋,無能為力。

不知過了多久,安知山開口。

向來很貧嘴惡舌的人,如今卻只能把話講得那麼含混,簡直像零碎的夢囈。

好在陸青就是他解夢的人,講得再糊涂,也聽得懂。

他說,當時要是快一點就好了。

陸青明白,他說的是,當時在爛尾樓頂,如果他動作快些,先一步把安富撞下去,現在躺在ICU的至少不會是媽媽。

于是陸青回答他,說。媽媽不是被逼著或騙著去救你,她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活下來,希望你活下來才去救你的。

你不希望躺在ICU里的是媽媽,可媽媽一定更不希望躺在里頭的人是你。

他說,對不起。

陸青知道,那意思大概是。對不起媽媽,沒把我生下來就好了。對不起小鹿,沒遇見你就好了,拖累得你也有危險。

于是陸青揉揉他的腦袋,憐愛的。別說傻話。

安知山抬眸去看,瞳眸灰暗,無光無淚。只牽牽嘴角,滲出一點慘笑,說。好難啊。

活著好難,活下去也好難。就像今早被捆在樓頂,多想就此站住,可風一直吹。

陸青無話可說,只能也苦笑一下,嘆息著擁抱他。

安知山不肯吃飯,陸青知道這事強求不來,并不逼迫他。

入夜之后,他也不肯走,寧愿留在ICU門口等著。

陸青清楚,他是被下午的那場搶救嚇怕了。有親人在ICU的家屬,哪個不是既怕醫生不來電,又怕醫生來電。夜晚的電話尤其可怕,誰也不知道接起來會不會是醫生在那頭肅穆,要家屬趕過來見最后一面。

有時太緊急,人命如流沙,匆匆逝去,撐不到家屬含淚撲到床頭,見不到最后一面。

他不肯走,陸青理解,便也死活不肯走,非要留在長椅上陪他。

安知山拗不過陸青,也沒心力折騰,只好任他陪著。

晚上九點多,陸青走到樓道口,去接溫行云的電話。

他昨天見了安知山腕上的割傷后,意識到事態嚴峻,便當夜就給溫行云發消息,要她把子衿帶到省外玩一圈,權算公費旅游了。溫行云當他是要跟安知山“小別勝新婚”,不疑有他,的確是一大早就幫子衿收拾行李,前往車站了。

好巧不巧,好險不險。

陸青剛送別二人,便在家門口被蒙了腦袋,帶往爛尾樓。

現在他很慶幸子衿不在,否則留在醫院又要兼顧子衿,他分/身乏術。

電話里,他沒瞞著溫行云,可也沒全盤托出。只說安知山的媽媽出事了,現在在醫院,自己要照顧這邊,顧不上子衿,要她們好好玩。

溫行云很驚訝,可也毫不含糊,將照顧子衿的重任包攬下來,要陸青別擔心。

如此,到了凌晨,醫院走廊徹底冷寂了。

陸青本想讓安知山靠在自己身上睡一會兒,可安知山不肯閉眼,而陸青忙了一天,又實在太累太累。昏昏沉沉間,他自己倒是偎在安知山懷里睡著了。

睡得踏實,迷迷糊糊睜眼,他發現自己正枕在安知山大腿上。安知山一手兜著他的臉蛋,一手撫在他肩頭——怪不得穩如搖籃。而安知山則沒注意到他的蘇醒,只一眨不眨地盯住那扇灰藍色的ICU大門。空蕩蕩,靜悄悄,總也不開的大門,也不知道怎麼會迫著他盯上數小時。

翌日早上,醫生跟二人說了媽媽的狀況。倒沒有繼續惡化,可好轉得也慢。

陸青從外面攤上帶回了新鮮熱乎的包子豆漿,幾乎是撒嬌討好地喂給安知山,希望他至少能吃點東西,否則一直水米不進,人不要出事嗎。

可安知山抿緊嘴唇,將頭一撇,仍然不吃。

陸青有些急了,問他想吃什麼,自己好去買。一直不吃東西怎麼行啊?

安知山只好張嘴咬了口油條,木漲漲地嚼了,又用快作嘔的神情咽下去。

陸青還要再喂,這次他閉緊了嘴,說吃不下了。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這狀況持續到當晚十一點,陸青愁得沒辦法了,終于忍無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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