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冬月初九 第216章

《冬月初九》第216章

安富興許是使了個眼色,保鏢會意,一左一右摁著安知山肩膀,將他扳過身來,直面前方五六米處天坑般的巨大空地。

這地方穹頂很高,他們站在三層,往下卻能看得見一層。如果是劇院,這正是一處觀眾席。

果不其然,安富往前一抬下巴:“喏,就那兒,以前是舞臺。楓樺木的白地板,赭紅的帷幔,帷幔升起來,你媽媽跟幾個女孩兒跳了一首《良宵》。她漂亮,跳得也好,站在中間,我一眼就看到了。”

為了壓制反抗,安知山來時被在腹部狠搗了兩拳,疼得他霎時蜷起身子,給人搬上了車。而現在,他聽著安富的話,不動聲色,只轉動眼珠環顧了四周,舔了下嘴唇,嘗見淡淡的鐵銹味。

逡巡一圈,他發現此處位于郊區,四景荒涼。別說車了,連人都少。

窮途末路,無處逢生。

他最末看回了滔滔不絕的安富身上,實在很后悔。

他后悔昨晚沒動手殺了他。

楠漨

昨晚,紺紫的餐巾越收越緊,十指鐵鉗似的,毫不猶豫地合攏,令安富的臉色也越來越接近于紺紫。

安富在促喘,喘著喘著,嗓眼哽塞,像只擰不出水的水龍頭,滯澀得漸漸只能發出“嗬嗬”的氣音。

還差一點,只一點……

可突然,又松了開來。

安知山不是不忍心,他只是想起陸青。捎帶著,也想起自己。

安富死就死了,不足為惜,可他怎麼辦?為了個已經死了的人渣坐牢去?或者逃走,一輩子都見不得光?即使他能容忍,那陸青呢?安富能把保鏢安插在子衿的小學做老師,難道陸青的周圍就沒有這樣的人嗎?只怕會更多吧?

沖動褪色,剝出冷靜了的內里。

他松開了手,安富的呼吸登時順暢了,是長長的一聲吁嘆——可恨可厭,不知道還要喘多久,活多久。

安富繼續打鼾,從頭到尾,渾不知情。

安知山隨手將餐巾塞到了安富掌心,反正他喝醉了酒,什麼都做得出來,手里多條餐巾也不足為奇。藉著月色觀察了安富的脖子,還好,剛才畢竟沒真掐死了他,沒有太明顯的瘀痕,只一圈磨砂紅,到了天明也就淡卻了。

他直起身子,懷著思緒慢慢走上樓去。決定還是得等,安富得死,可絕不能是這麼個玉石俱焚的死法。

他得想想,從長計議。

他不會知道,從長計議怎麼就把他給計議到爛尾樓樓頂來了。

眼下,安富撫今追昔,洋洋灑灑講了許多,最后總結著慨嘆。

“所以說麼,你還是會選。葉寧寧從南方來凌海演出,我更遠,干脆從酈港來凌海看演出。我和她是兩個原本互不相干的人,在凌海聚頭了。你更要命,內地這麼多城市,你逃到哪兒不好,偏偏逃到了凌海。我們一家三口在這方面,倒是挺有緣份。”

安富吃吃笑了一會兒,掉轉目光,見安知山正死死盯著自己。

他當然知道安知山在想什麼,冷嗤一聲,不做理會,只施施然地放眼往前看,就見那朝霞都埋在云里,紅嫩嫩的含羞似怯,得好一會兒才能孕出天光。

可惜,他兒子是看不到這天光了。

安富懷著一點點憐憫,以及數不清的忿恨,目光復雜地瞟向安知山,忽然慈愛起來,決定讓兒子死也死得明白些。

“你八成在想,明明昨晚沒留下任何痕跡,家里也沒人,更沒監控,我究竟是怎麼發現你差點兒殺了我吧?”

想起自己昨晚無意識地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安富心有余悸,摸著脖子。同時得意洋洋,覷著他說道。

“你忘了,兒子,家里可不是沒人,只不過是這人像只小貓小狗似的,天天連大氣都不敢喘,久而久之,也就沒人把她當人了。”

安知山心下一沉,其實來的路上他就猜測到了,只是執拗著,不想承認。

是啊,別墅里不還有個人嗎?

無辜無助,犢羊般可憐的……

安冉。

瞧見他面上驚怒過頭的茫然,安富笑著搖頭:“早就說了!我早就說讓你別幫那個無情無義的小婊/子!好麼,你不聽,非要當好人。到頭來,人家把你賣了換自由嘍。”

回想起今早,安富也是詫異得想笑。

安冉,向來瞧她是個柔柔弱弱的小孤雛,誰知道會偷偷透露出這麼一條驚天秘聞。他乍一聽說,還不很信,并不覺得被心理病折磨到神昏力危的兒子會有能耐殺人,可安冉見他不信,著急地捧出手機給他看。屏幕上是一段躲在樓上,搖晃而模糊的視頻,但的確能辨認出安知山在沙發前俯下身子,站了良久!

至此,他錯愕萬分地相信了,而安冉縮著肩膀,趁機提出要求。求他看在這件事的份上,放她走吧。

他一聽,擺擺手,聽之任之,心思早不在她身上了。

如今,安富想起這事,還是要光火。從來都是他害人,向來沒有人害他,這突如其來的一遭真是夠他動怒的了。

再說,之前安知山敢動手打他,他只當是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叛逆太過,需要管教。可把手伸向老子的脖子……這行徑可就遠遠超過“叛逆”二字了!

猜你喜歡

分享

分享導語
複製鏈接

溫馨提示

加入尊享VIP小説,享受全站無廣告閲讀,海量獨家小説免費看
進入VIP站點
端午節福利通知
取消月卡,升级为VIP季卡15美金,年卡50美金,原付费粉丝,月卡升级为季卡,年卡升级为永久卡。 另外,给大家找了一些福利权益,神秘入口正在搭建,敬请期待!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