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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九》第201章

我可舍不得讓你去殺人,但把你那病歪歪的老娘扔了吧。我不喜歡她,十幾年前睡她一次,就因為我沒娶她,到現在見面還要瞪我,神經病麼!

他笑了,不是身為龍寨城里的窮小子,而是身為遠洋的安富。

心悅誠服,五體投地。事到如今,他是也是,不是也是。

他點頭,說。是啊,神經病麼。

 

三十多年后的此時此刻,走出龍寨城三十余年的安富對著親兒子,將這舊事娓娓道來。

講完,他頗不屑地一擰眉頭,口吻卻是玩笑的口吻。

“所以說,我聽老爸的話,把那女人給扔了,誰知道老爸這麼……”

他往回看一眼,見周遭的確沒人,壓著嗓子。

“這麼不是東西!遠洋股權居然不是全給我,而是給了安成!我要是拿不到遠洋,可真他媽虧死了!”

安知山無話可說,很想為剛聽的故事嘆氣,又覺得安富實在不配。

安富半倚半坐在桌沿,喝醉了似的,指著安知山的心口,森森冷笑,咬牙道。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即使現在還不是,可血流在你身體里,你逃不掉。”

這話,安富說過許多次,安知山至今才聽懂這句詛咒下深藏的怨恨——

我就是現在的你,你就是當年的我。我為了一己私利舍棄了媽媽,舍棄了原先的自己,憑什麼你沒有?

憑什麼?!!



第76章——魚肉

安知山在祖宅重新住下來。

其實安家在酈港房產實在不少,隨便撥一處都能給安知山住,可安富自有打算,刻意將他安排在這里,明目張膽地將人囚困在眼皮底下。

安知山沒反抗,擺了聽天由命的架勢,因為自知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而魚肉就要有魚肉的自覺。

他現在的第一也是唯一要務就只有忍耐,沒必要去跟刀刃硬碰硬了。

安富見他馴順,不由得心花怒放。他民主了,要安知山自己挑房間,安知山搖頭說不用,住原來的那間就好——他小時候和媽媽一起住的那間。

房間都是一早就打掃好的,安知山無需人引,自行推門走進去,迎面一陣熏微的洗滌精味道。當年覺得這房間大得無涯,走二十多步才能走到落地窗前,現在再看,房間四方四正,的確寬敞,可從門口到窗臺不過六七步。

十幾年,抽長了身量,濃縮了步數,連他當初經常光顧的桃花心木大衣柜都老舊了。他打開兩爿柜門,嘗試著再把自己折疊進去,可衣柜已經吞不下他。最后,他只是坐在空蕩的衣柜里,兩條長腿伸出去,手肘拄在膝上,臉又埋進掌心。

他無心痛苦,只是很累。

酈港的生活和當年并無二致,祖宅太大,空曠得沒人氣,安知山閑來無事,在走廊游蕩,腳步聲都有回響。傭人們還保留著上世紀作風,細腳伶仃,來去匆匆,說起話來輕聲細氣,稱呼他叫“少爺”。

他剛開始覺得好笑,在凌海,“少爺”與“牛郎”和“鴨”同義。

他跟陸青講,當然抹掉了他人在酈港的事實,只說大哥那邊的人叫他少爺。陸青聽了,也樂了一頓,那之后一兩個禮拜都故意逗他,叫他“安少爺”。

他禮尚往來,掐著惡心腔調,嬉皮笑臉地叫“小鹿客人”。

傭人一天三次地叫他吃飯,即使他不應也不肯走,呶呶嘀咕個不休,平時就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做小伏低。

他先還嫌煩,可傭人不改,后來也就無所謂了。

家里傭人不會說普通話,滿嘴港腔,他權做聽不懂,也不搭理。直到那天傭人過來敲門,說,老爺返嚟了。

他晝夜顛倒,這時蒙著被子正睡覺,聞言頗不耐煩,咕噥了句什麼,翻身不理。

門外窸窣在笑,他半睜著眼反應了下,才發現自己剛才也講的粵語,口音不比家里幾十年的老酈港人生疏許多。

那段時間,他有著行尸走肉的狀態,成天不知神游到了哪兒去。他在窗邊入定,趴在臂彎里戴耳機,似睡非睡,似醒未醒,能幾個小時不動一下。

只有和陸青說話時,他才短暫地回魂。

宅邸里的傭人三天一次地過來大興灑掃,噴洗滌劑,陸青不會知道他對安知山而言也有著清洗作用——安知山體內的“酈港”太深太重,每每發作,凌海就被洗掉。即使在凌海待了好幾年,即使他連心臟都系掛在凌海,仍然沒用。酈港埋在他血液里,攛掇著四肢百骸跟心臟作對,他哪有余力反抗。

只有跟陸青打電話的時候,他周身摻著金粉的毒素才褪掉,他才又是那個住在凌海,經營著一家小花店的安知山,而不是什麼莫名其妙的“少爺”。

后來怎麼不打了呢?

大概因為他總是在醉,醉得不敢和小鹿說話,生怕口無遮攔,說錯了話,捅穿了事。

回到酈港半個月后,安富忙完了公司零碎事宜,開始帶著安知山出席各式宴會。

安富好漂亮,愛熱鬧,他長了副怎麼敗壞都仍然體面的樣貌,又襯著豐厚家底,于是格外愛往宴會里鉆。

現在額外帶了個兒子,他便愈發活躍了,酒會舞會拍賣會,只要有人,只要有酒,他都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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