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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九》第197章

他剛開始還會找出理由來解釋不接的原因,后來次數多了,他不找了,只說事情很多,忙得很。陸青漸漸也不問了。

陸青發去的消息亦是如此,半年的時間,家里窗子被白雪覆了又融,主臥窗角來了窩燕子,嘰嘰喳喳,歡歡喜喜,陸青滿心雀躍地拍給安知山看,可這次,安知山整整一周都毫無音訊。

一周延伸到半個月,陸青著急了。他太執拗,無論如何不會急在安知山可能變了心,他只是著急安知山會不會出了事。

他精心計算著時差,在個正好的時間,自知冒昧地給安知山的堂哥打去電話。

他開口就道歉,說不好意思打擾了,堂哥倒是沒有被叨擾的樣子,反而像是早有預料。

陸青問他知不知道安知山在哪兒,堂哥似乎是哂笑一下,答說知道,就在他身邊。

陸青松了口氣,無論怎麼說,沒出事總歸是好的。他想讓安知山接電話,又想問對方知不知道安知山為什麼這麼久都沒回消息,可這句畢竟是情侶間的私事,拿出去問總歸不好。

他猶豫著還沒問,就聽那頭歌舞升平,人聲樂聲,男聲女聲,悠揚又熱鬧,是隔著聽筒都能眼見的衣香鬢影。

堂哥并不像之前見面時那麼溫和,不冷不淡地問他還有沒有別的事,沒有就下次再聊吧,他們現在要忙。

陸青把話摶了個來回,沒吐出去,只訕訕說沒事。

掛電話前,聽筒里傳來堂哥隱約而斷斷續續的抱怨聲。

拖著有什麼意義……還不如……一了百了不好嗎……你這樣對人家也……

電話掛斷,陸青拿著手機,許久沒放下。

安知山倒是很快回了消息,陸青沒有通天本領,不能從字句里讀出語氣,可他莫名看出,安知山回得萬分勉強。

可那回復明明很簡單,簡單得敷衍。

【最近在忙,怎麼了?】

陸青沒回,任憑屏幕熄掉。

他心大,向來天塌了當被子蓋,可那天晚上,他沒睡著。

這時六月初,已經到了高考前夕,陸青的失眠只持續了一夜,因為第二天,安知山就難得主動地給他打來了電話。

那時陸青正在浴室里,他沒洗澡,但開了花灑,用鋪天蓋地的水聲掩蓋哭聲——他哭得沒有理由。

不是為了安知山。他固然是愛安知山,但他不是個會為了愛情懸心吊膽,要死要活的人——他昨晚就看好了機票,打算高考后親自去國外,孰是孰非,他得親眼看清楚,才好當補則補,當斷則斷。

更不是為了成績,他成績很好,穩得八風不動,連班主任都要有事沒事拿他出來夸一夸。

他不知道自己那滔滔不絕的眼淚是從哪里來,可他就是要哭,并且不是個斯斯文文的哭法——他總覺得皮膚每一寸都被啟了縫灌熱油,心臟要被生生攥擠出喉嚨,每根發絲都是活活扎進頭皮的。他的手不停地發抖,哭得像是一種失聲嚎啕,簡直欲嘔。

安知山打來電話時,他落花流水地坐在馬桶蓋子上,手肘拄在膝上,腦袋深埋其中,顫著指頭接通電話,他聽到安知山的聲音。

“喂?小鹿?”

聲音很啞,像晨起沒睡醒。

手機放在洗手池旁,陸青把臉埋在掌心里,抹干眼淚,同樣啞著聲音回道。

“怎麼了?”

安知山對他的慘狀恍然不知,嗓音摻著笑意。

“快考試了,不緊張吧?”

陸青也笑,可臉色蒼白,笑也是慘笑。

“不緊張。”

“幾號來著?六月六?”

“六月七,六月八。”

“對……對。我跟你說……”

自從外頭老樹發了綠芽,這是安知山第一次絮絮地跟他講國外的見聞。陸青默默聽著,像給心臟上了一貼膏藥,眼淚逐漸止住,他在對方講起笑話時,也扯著嘴角微笑出來。

聊了十來分鐘,安知山答應抽空回去看他,后又借故有事,掛了電話,陸青也撐著膝蓋起身,要去洗把臉。

臉剛洗完,電話又響,還是安知山。

安知山接通后并沒說話,沉默數秒,他夢囈似的喃喃。

“我是不是打過電話了?”

陸青沒等回,他就又斷了。

陸青眼里還含著淚,卻吃吃笑了,覺得安知山還和當初一樣,奇奇怪怪,莫名其妙,仿佛從沒變過。

那通電話像一枚定心丸,穩固了陸青的心神,佑他在高考考場上依然從容不迫。

復習的時間很長,書本也很厚,可付諸到試卷上,卻是那麼那麼薄的幾頁紙。

寫完英語作文,陸青抬頭看黑板上的掛鐘,離交卷還剩十分鐘。他檢查了下姓名考號和條形碼,又確定了題沒涂錯,就放下筆,在微微熏風中,扭頭去看窗外盛開欲焚的凌霄花。

此刻,距離他和安知山分開,已經半年了。

六個月真不長,可也不很短,但因為他總忙著學習,埋頭書本,那時間就彈指一瞬,倏忽間就流逝掉了。

不久,高中最后一次鈴聲響起,他茫茫然地交卷,茫茫然走出考場,茫茫然跟同學朋友去喝酒慶祝,直至當晚躺在床上,他才終于后知后覺,清醒過來。

他的高中生涯,徹底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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