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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九》第175章

他自以為是在寵幸,絕不會明白安冉是如何被揉皺了扔在床上,手臂下意識護住肚子,纖弱身體一下下隨著沖擊而發抖,淚水橫流,淋濕鬢發。

她宛如張慘白而又空白的試卷,上頭只有問題,沒有答案。

白天為了孩子活,夜晚為了老子活,肚里的嬰兒和身旁的安富共享血脈,默契地在她身上扎根,吮吸養分。

偶爾凌晨醒來,她淹沒在自己的淚水中,呆怔地想,兩個安家人都不要她好活,也不肯放她好死。

可她不想死,真不想。

她太年輕了,五歲被帶走,十五歲見到安富,十七歲懷孕。她的一生還沒開始就要潦草收尾,她真舍不得為了肚里的肉瘤一死了之。

 

安冉講得含蓄,口吻克制,可安知山看得出來,她是忍了又忍才沒讓眼淚再度砸下來。

安知山不肯往下問了,因為不肯眼睜睜看著對面的女孩真變成當年十七歲的媽媽,縱使她已經是了,可他眼不見為凈,依然不愿意去看。

他轉而問:“他看得這麼嚴,你是怎麼跑出來的?”

安冉答得猶豫,似乎自己也糊涂:“一日三餐都很嚴,但是上午十點多,或者現在,下午三四點,就會相對寬松一些。我給他打電話,說出來見同學,他就允許了。”

安知山有些訝異,以為安冉的本職就是情人,沒想到她還會有同學。

安冉不知道他心所想,愴然笑笑:“其實也沒有那麼嚴,他知道我不敢跑的。”

安知山:“為什麼不敢?”

安冉抬頭看他,就見他面色不改,以十分想當然的口吻說:“既然他現在看得不嚴了,為什麼不直接跑?安富至少不會缺你錢,既然有了錢,那天南海北,他怎麼抓得到你?”

安冉明白他不懂,便沉默一下,自哂著搖頭:“你是他的兒子,你們再不和,也畢竟有血脈牽制著,所以你敢反抗,但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有資本的。”

她埋眼,手搭在肚子上:“即使有資本,也不是所有人都敢反抗的。所以你的媽媽肯定是個很勇敢的人,所以你才會那麼勇敢地去反抗他。”

的確,葉寧寧活得堪稱凄厲,一生都寧死不折,即使如今到了療養院里,也在無意識地跟過去作斗爭。

但也的確,這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就當真玉碎了,這不就被折磨得發瘋,進了療養院嗎。

而她的兒子,同樣也活得凌厲,凌厲得險些逼死了自己。

勇敢的人。安知山暗忖,說是勇敢,可拼死拼活和忍辱負重,其實真不好說哪種才是勇敢。

安冉緩緩摸著肚子——她最近常有這個動作,也不知道是從小跟電視里的孕婦學的,還是被嬰孩駐扎了的女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想摸一摸那桿扎透自己血脈的旗。

總之,她近來總在撫摸肚子,神情平靜,但沒有愛憐,仿佛她是個沒有手術刀,又一心想要剜走肚里肉瘡,給自己治病的赤腳醫生。

她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姓安嗎?”

不待答案,她就垂著眼睛,又笑道:“因為我是安家的養女……不對,也不算,應該算是安家資助的女孩子之一吧。”

安冉是個孤兒,她只知道自己是孤兒,至于身世,只以前在酈港的福利院隱約聽說過。貌似是父親酗賭,母親愛吸,父親賭債太高,有次醉酒殺了人,母親吸得沒錢,販吸養吸,也被抓了。

父親判了什麼,已經不可考,母親則是在獄中被發現懷了孕,延緩了刑罰,生下了個她。

她在福利院待到五歲,直到那天福利院辦了場浩大的歡迎會,歡迎遠洋集團的老總安德勝前來捐資。

老安總當時已經須發盡白,但還沒得癌癥,腰板也筆直,瞧著是個和藹而正派的老爺子。

老爺子身家富貴,要求名聲了,于是那些年大做慈善。他給福利院捐了兩棟小樓,一個操場,一個新食堂,可猶嫌不足,眼睛四處瞟著,看哪里能容他“大發善心”。

眼睛最終瞟到了作為福利院代表,穿著一身簇新小裙子,前來給他送錦旗的她。

摟著笑出一排整齊小白牙的五歲小女孩拍大合照時,老爺子噙著笑容,斜瞟著她。

那“善心”發到了她的身上。

他提出要資助這個女孩子上學,供到大學,畢業后直接進遠洋總公司。

對于沒有出路的福利院孤兒來說,這根本就是天降餡餅,給她指出了一條天路。

她懵懵懂懂,只知道BaN在老師欣喜若狂的指揮下給面前的爺爺鞠躬。

她五歲被領走,接下來十年,過得真是錦衣玉食的好生活。

她改姓安,安德勝親自給她取名安冉。

她進了遠洋捐資興辦的學校,那里人人都知道她可以管遠洋老總叫爺爺,她的衣服全是老總助理直接送來的奢侈品牌子,而老總經常派人驅車前來,接她去出席宴會,去酈港最好的餐廳吃飯。

她驚喜得暈乎乎,感激得不知道怎麼辦了,只能埋頭努力地學。同學朋友都不理解,不知道她明明都是遠洋的養女了,有這麼光明的前途,何必還一門心思只在書本上,她也不辯駁,只想學出個名堂來,以后能名正言順進入遠洋,不要給安爺爺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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