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知山挑挑眉毛,想說“只是扛去醫院嗎?不扛去別的地方?”,可念著子衿還在,就只是笑了一下:“好。”
三人吃完了一整個西瓜,子衿拍了拍溜圓肚皮,想起什麼:“哎,行云姐姐呢?今天不是要一起吃飯嗎?”
子衿跟溫行云混成了一對忘年小姐妹,成天的行云姐姐長,行云姐姐短,今天溫行云過生日,她更是早早拜托陸青買了禮物,時時刻刻都惦念著。
陸青維持著一張毛毯似的癱姿,拿起手旁手機滑了兩下,末了放下,說道:“不知道,發了好幾條消息了,都沒回。”
外頭夕陽被吞沒了影子,夜色漸濃,像有深藍墨水沁進天空,一縷一縷地往大地滲。他蹙了眉頭,看向安知山:“我記得小溫今天要去酒吧兼職,怎麼辦,要打電話問問嗎?”
花店薪資福利都十分不錯,可溫行云正如當初的陸青,想攢錢,希望錢從四面八方來。
自打連買了十幾期彩票都沒中大獎后,她心灰意冷,轉而利用周末的休假時間找了大學附近酒吧駐唱的兼職。老板嫌她是未成年,她立刻連聲叫哥,說她馬上就過生日,過完就成年了,實在不行可以有個試用期,試用到成年再讓她入職。
生怕老板不肯,她還后退三步,一清嗓子,緊張地說。我唱歌很好聽的,要不現在就來一首?你想聽啥啊?哥?
老板大抵從沒見過這麼自來熟的小孩,也沒聽過如此自引自薦的妙語,當即就被逗樂了,樂過之后,他打量著她,說行,那就過來試試吧。
試用半個多月,試到今天,她就該正式入職了。
下午陸青給她發消息,問她晚上什麼時候來吃飯。她發語音過來,那頭是嘈雜笑語,她興奮笑說,酒吧員工在給她扮慶祝會呢!城里人真熱情啊!
慶祝到現在,慶祝得沒影子了。
安知山稍稍一想,站起了身:“那就去看看吧。”
二人收拾出門,走到門口,子衿追過來:“我也去!”
陸青回頭撩她一眼:“你不去。”
子衿:“我去!”
安知山坐在換鞋凳上穿鞋:“你不去。”
子衿急得跺腳:“我真的去!”
二人異口同聲:“你真不去。”
子衿沒招了,抱上陸青大腿:“哥!你帶我去看看!”
陸青摸著她的腦袋瓜把她扯開了:“乖,回來給你帶烤冷面。”
子衿:“……根本就是你自己想吃!”
她轉而去抱安知山的大腿:“知山哥哥!你帶我去!”
安知山劃著手機屏幕,找溫行云之前發給他的打工地址:“乖,回來給你帶烤面筋。”
子衿:“……那根本就是我哥想吃而已!”
她真急了,急得要哭:“帶我去唄,我怕行云姐姐在外面受欺負……”
安知山一哂:“你行云姐姐跟個活猴兒似的,一般人也欺負不了她。”
陸青附和,又見子衿真憋了泡眼淚,就跟她說:“我們就是怕她被欺負,所以才去找她的。放心吧,你哥打架可厲害了,萬一碰上壞蛋,也能一拳把他揍趴下。”
子衿汪著淚看他,顯然是不大相信。
陸青在她臉蛋上扭一下:“……就算我不行,不是還帶了你知山哥哥嗎,他最愛欺凌弱小了。”
安知山從手機里抬頭:“嗯?”
陸青面不改色地改了口:“我是說,打抱不平。他最愛打抱不平了。”
這次她信了,但還是想跟去,癟著嘴看向安知山。
安知山將手機揣兜里,點出重點:“不是不想帶你,關鍵是酒吧不給小孩進。”
子衿眨巴眨巴眼,靈機一動:“你不是愛穿大衣嗎!你把我藏大衣里唄!”
安知山哭笑不得了,蹲下身,也掐著子衿的臉蛋輕輕一扭:“姐姐,現在可是夏天,我穿個大衣,里頭藏個小孩,你是生怕別人看不出我是人/販子是吧?”
好容易安撫了子衿,驅車來到酒吧門口,安知山一看,卻是不大敢進去了。
他夠倒霉的,溫行云兼職的酒吧就在他公寓樓下。遇到陸青之前,他經常失眠,半夜睡不著覺,就來酒吧點杯喝的消磨到打烊。
他在酒吧著實沒干過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可也畢竟是在這酒吧廝混過,并且混的時間還不短。他怕再遇到陳雨那類舊貨色,便借口不好停車,只讓陸青進去找一下,找出來就走。
陸青開門下車,搭著車門彎身看他,忽然一笑:“你不是怕遇到前任吧?”
安知山也擠出一點笑,笑得眉尾耷拉,可憐巴巴:“……小鹿,我只有你,沒有前任。”
嘴還挺甜,陸青哼笑一聲,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一把,關門走了。
陸青進酒吧沒被攔,畢竟他正處在個大學生的年紀,進大學附近的酒吧也像模像樣。
此時已經入夜,酒吧漸漸熱鬧起來,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去,他沒費力就在最熱鬧的一桌上找到了溫行云。
桌子上清一色的男生,溫行云搬了把椅子坐在外圍,大概是隨時預備著要走,可沒走掉,反倒被灌得暈暈噔噔,臉面酡紅。
陸青見狀皺了眉頭,過去后也不看那桌男的,只問溫行云:“怎麼喝醉了?還站得起來嗎?”
溫行云瞇著眼睛看他片刻,看出一聲傻笑:“陸青!”
陸青也笑了,不動神色地抬眸一瞟周遭,周遭男的全是滿眼不快,也在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