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喬靈眨眨眼:“什麼?”
安知山笑了:“沒什麼。你們怎麼突然來了?”
喬靈扭頭四下看了看,辮子跟在腦后晃悠:“我是來你這兒選兩束花帶走的,你哥是過來找你談事的。”
喬靈自去選花,安知山則是把安曉霖帶去了隔壁,美其名曰是要請他吃飯,邊吃邊聊。
十分鐘后,安曉霖的西裝褲跟塑料板凳接了壤,他眉頭大皺地拿起筷籠里的一次性筷子,拆開了互相搓擦十來秒,才叨起一塊油汪汪的煎餃。
咬下半口,他說:“事情是這樣……哎,你怎麼不吃?”
安知山袖手,坐在對面,很無辜地微笑了:“我吃過便利店飯團了,不餓,單獨請你來這邊吃飯而已。”
安曉霖吃了剩下半口,因為習慣了,所以也就懶得多話:“……你神經病吧。”
安曉霖是養尊處優,不過也沒優越到看不起小飯館子,頂多是吃不慣生膩飲食罷了。扒拉了半份雞蛋炒粉,他放下筷子,飽是沒飽,不過真是被油住了。
他抽了紙巾擦嘴,問:“你那小男朋友呢,怎麼沒看到他?”
安知山點了份冰鎮酸梅湯,一勺子一勺子地舀著喝:“上學去了。”
安曉霖不驚不訝地點頭:“哦……大學開學了是吧。”
安知山咽下一顆梅肉:“高中。”
安曉霖一愣,驚訝了:“啊?你男朋友未成年啊?”
聲音挺大,博得了四下矚目。
安曉霖:“……”
他向周圍尷尬一笑:“那個……我們排希臘神話的話劇,對詞呢。”
待周圍眼神散去,安知山道:“成年了。他高二輟了學,最近有機會,就幫他回去念了。”
安曉霖挑挑眉毛:“這……沒必要吧。”
安知山:“什麼沒必要?”
安曉霖:“不是說你沒必要幫他,而是,你為什麼不干脆把他弄到國外去讀書?”
安知山:“他又不是個掛件,是個人。人家在凌海待得好好的,哪是我說搬就搬走的。”
安曉霖輕輕一哂,思索片刻,問:“你壓根就沒問人家吧?”
安知山承認得痛快:“沒問。”
安曉霖蹙了眉頭:“帶去國外是最好的選擇,離了安富的轄制,又不用擠國內高考,為什麼不問問?興許他就同意跟你走了呢?”
安知山把酸梅湯喝見了底,捏著塑料小勺,他看著桌面,想了一想,搖頭:“不敢。”
安曉霖在堂弟面前心無城府,口比心快:“這有什麼不敢的?”
話一落地,他后悔了,想起安知山背后那攤子家事,沒有一樁是見得了人的。
好在安知山難得坦然,說道:“不敢就是不敢。萬一我說出來,把他嚇跑了,那怎麼辦。”
安曉霖不由擺了大哥架子,口吻嚴肅地說教道:“他要是真被嚇走,那說明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也不是真心喜歡你。不在乎你不喜歡你的人,走就走了,沒什麼好留戀的。”
聞言,安知山懶得多話了。
安曉霖這人是不錯,對他更是沒得說,可安曉霖是正統公子哥,當著人中龍鳳養起來的人,一不缺錢,二不缺愛。他眼中的愛都是最健康的模樣,是互相扶持,相敬如賓,君子之交淡如水,所以并不懂得安知山太缺愛,缺得寧愿要烈火焚身,糾纏至死的那一種。
什麼樣子的愛于他而言都是愛,什麼樣子的愛他都肯要。他從小對待衣服吃食都要好的,唯獨對愛,他不挑不揀,什麼都要,可即便如此,到他手里的愛也還是稀薄得可憐。
時至今日,他愈發不挑剔了,有就行,肯施舍給他就很好。
何況,愛他的人可是陸青。
安曉霖見安知山漫不經心,就也不再扯閑篇,回歸了來意:“這次來,是因為你媽媽的事。之前你拜托我爸幫你給媽媽辦出國,這事說小不小,說大不大,他就直接派給了我。現在手續已經齊全,我托人在愛爾蘭科克聯系了家養老院,護工也都備好了。如果沒意外的話,下周三就可以啟程。機票也訂了,先飛上京再轉機,你到時候準備一下,可以陪著過去看看。”
頓了頓,他嘆氣:“安知山,說真的,你去國外是一勞永逸,沒必要非留在國內跟安富摻扯。”
安知山點頭謝過,而后說:“我知道。不過……”
不過,陸青還有學要上,子衿也是,總不是一拍腦門,說走就走的。
即使要走,安知山想了,也得在陸青高考之后。不過一年多而已,他等得起,最要緊的是,安富那邊在一年多里,想必掀不起什麼大浪,即使要鬧,他也能應付。
這些話,他懶得跟安曉霖說了,畢竟說來說去全是陸青,他都想象得到安曉霖哼出一聲,揶揄他滿腦子都是小男朋友,沒出息。
安知山轉移話題:“安富那邊怎麼樣了?”
安曉霖早知他要問,這時就一笑:“還能怎麼樣,我爸打算架空遠洋,把他身邊人一點點抽走,只不過現在還按著沒動。他前段時間天天在董事會四處拉攏,最近可能心氣過了,成天又喝得爛醉,還嚷嚷著要去斐濟散心。”
安曉霖話止于此,又斟酌著評價道:“短期內,也……沒什麼威脅。”
安富既是如此廢爛,跟個翻不起風雨的泥鰍似的,安知山便也稍稍放下了心。
回到花店,喬靈拿著兩枝大麗花,正跟個打扮怪異的紅發女生一迭一句,聊得歡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