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子衿:“我出的石頭。”
安知山攤開巴掌,憑空轉了轉手腕:“我出的布。愿賭服輸,下床刷牙吧,大小姐。”
子衿氣呼呼地穿衣服去了,安知山將兩條長腿耷拉下去,正在找拖鞋,就聽陸青后知后覺地在他身后發出動靜。
“出的啥啊……”
這一聲,同樣也是太小太弱了,安知山回身撐在了陸青上方,就見小鹿睡得下巴都埋在被筒里,雙眸緊閉,眉毛秀氣,睫毛長而翹,緩緩地呼吸著,像朵很靜的花兒,蠟在那里等人去畫。
面對陸青,安知山不由自主地就輕柔了:“寶貝,說什麼呢?”
他的寶貝顯然是困極了,只幾個字就摻了個哈欠:“我說……你出的啥啊……”
安知山:“你出的什麼?”
陸青不吭聲,跟哆啦A夢似的,從被窩里伸出個白凈拳頭。
安知山一笑,用剛出的布巴掌包住了陸青的白拳頭,說瞎話不打草稿:“我出的剪刀。我輸了,遛狗去了,你在家好好睡吧。”
安知山六點二十出門,七點半才從外凱旋。
外頭不再冰天雪地了,但春寒仍然是料料峭峭,清晨尤其冷得清澈。
安知山連鞋都沒換,回家第一件事是三兩步跨進主臥,將只冷冰冰的手貼上了小鹿睡得暖融的臉蛋。
陸青一激靈,勉強睜了眼,見安知山一臉的得逞,他也不惱,重新合上眼睛,笑得縱容,落實到張睡意惺忪的俏臉上,就成了傻兮兮。
陸青將安知山的兩只手一并牽了過來,親了一親,又摟到了懷里:“手好涼,明天還是我去吧。”
手被捂在暖和胸口,酥麻麻幾乎要發癢,安知山忍住了沒亂摸亂動,刻意挪開了視線,他望著窗外道:“不用,還是我去吧,遛小狗遛小孩,剛好還可以晨跑。
”
陸青睜眼去看,安知山果然穿了運動裝,外頭是黑色運動服,里面大概是件短袖。瞧著是很冷,不過他顯然跑熱了,一頭短發都快要蒸騰熱氣,唯獨一雙手很涼。
睡到現在,也差不多該起床了。陸青擁著被子坐起身,伸了個長溜溜的懶腰,而后直著眼睛發了會愣,瞳眸慢慢聚了焦,這次抬頭看向安知山,他是徹底醒了。
醒了,語氣就活絡了。
“跑這麼久,子衿還行,可糖糖不得累蔫了?”
安知山沒換衣服,便也沒坐床上,笑道:“我抱著跑的,當負重拉練了。”
陸青邊穿鞋下床,邊瞟眼又將安知山打量了一遭,心說真是挺能練的,早上一小時,晚上還得一個多小時,雷打不動,天天如此,合著身上每一塊肌肉都有來龍去脈,全不是白長的。
欣賞完了男朋友,陸青去洗漱,悄悄對著盥洗鏡屈了手臂,觀察肱二頭肌,又掀開衣擺,埋頭看了看肚腹,末了他很欣慰地點了點頭,覺著貌似是比前段時間結實了不少,只不過本身是個細骨架,所以不大顯罷了。
洗干滌凈后出門,他一眼沒看好,磕上了門邊的毛巾架。
安知山聞聲趕來,蹙著眉頭問怎麼了,磕著了?
陸青捂著腦門,先是點點頭,而后又搖搖頭,說沒事。同時,他很疑惑地瞅向了毛巾架,這架子掛得高,平時不大用,他來來去去那麼多次從沒撞過,怎麼今天撞了?毛巾架變矮了?又或者是他長高了?
毛巾架沒法無端變矮,那興許就是他又竄了個子。
陸青沒聲張,但暗自地抿了笑意,很開心。
大概是因為營養不良,他從輟學后就沒怎麼長過個子,雖說不矮,但也不算高。他以為自己這輩子也就是這個不高不矮的個頭了,可如果營養跟上了,作息規律了,譬如最近,那他說不定就能再往上蹦跶幾厘米。
他想把平時給子衿記錄身高的卷尺找出來,量上一量,一時之間沒找見,他又忙著去花店開門,只好先按下了這一樁小小喜事,吃飯去了。
早飯是安知山從外買的豆漿油條,由于疑似二次發育竄了個頭,陸青便愈發在吃飯上使勁。
悶頭連吃帶喝,猛塞一頓,直到覺得吃得差不多了,是個能長個子的飯量了,他才如釋重負打了個飽嗝。起身要走,可想了一想,他回身又拿了一顆雞蛋,這才總算放心,進屋換衣服,準備出門了。
按照慣例,陸青是上午去花店,安知山在家照顧一孩一狗,灑掃庭除,洗衣做飯,下午再去花店幫忙。
陸青原本是不大好意思,也不舍得讓安知山這麼忙,可瞧了一段時日,他發現安知山的的確確是忙得異常樂呵,仿佛平生最大愿望就是相夫教子,不讓他當,他還要難過。
他不知道安知山沒有大愿望,他出身酈港,是安家的孫子,什麼撼天動地的大場面都見過了,都度過了,唯獨沒有過過幾天平淡小日子,卻又最巴望著平淡小日子——早起侍花,晚聊閑話,一日三餐的都有人陪。從前渴望,但可望不可求,如今求到了,他愈發的不肯放手,確實是不讓他相夫教子,他還要難過。
陸青向來搞不太懂男朋友的腦回路,不過今天臨出門時,他換好了鞋,站在門口跟他們大聲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