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談了戀愛,他才驚覺原來自己護食護到了如此地步,他的男朋友,旁人別說是肖想了,就是脈脈看一眼,他都心浮氣躁,煩得牙根癢癢。
做了個深呼吸,陸青咬牙道:“我都要煩死了。”
安知山不通人味的時候,居然可以像個完全的木頭樁子,他關切問道:“怎麼了?煩什麼?”
陸青轉過去,跪直了上身,憤憤然去看安知山這張招蜂引蝶的臉,不遮不掩,一字一頓,把所想全落實口頭:“他們意淫你,我要氣死了。”
聞言,安知山先是一愣,而后不可置信般,又是一笑,輕聲說道:“小鹿不會是吃醋了吧?”
這樣顯而易見的事都要問,陸青頓感莫名其妙:“我當然是吃醋了!簡直要醋死我了!”
安知山摟住他,仍舊是笑,笑出了一點兒癡纏的傻氣。
笑滿笑足了后,安知山訥言敏行,拿出手機來打開微信,直接攤給陸青看:“我誰也沒加,通訊錄里誰也沒有。今天打工的時候我都忙著想你,壓根不記得有這人。”
而后,他又點開設置,不由分說拿著陸青的食指在屏幕上印了三四次,將指紋錄了進去。
安知山:“以后你要是還懷疑,拿我手機直接看就好了。”
陸青訕訕收回手,搓搓指尖,自覺自然地坐回了懷里,小聲說:“我沒懷疑你,我只是……我就是不喜歡看他們覬覦你,你明明是我男朋友。”
安知山在他發頂親了一下,真假摻半地說:“不生氣,下次見面我揍他。”
陸青:“……你可別。”
安知山擅長的除了揍人就是氣人,現在動武不成,還可以舞文。他想了一想,福至心靈,果然又生一計。
他先是拿了陸青的手機,點開那人的對話框,沒話找話。
『不在,別問,困:睡了嗎』
那頭也是個熬鷹子,立刻回復。
『至少要見面上萬次:沒』
『至少要見面上萬次:你怎麼還沒睡呀』
『至少要見面上萬次:要不要出來喝酒』
『至少要見面上萬次:哥哥請你』
『至少要見面上萬次:【圖片jpg.】』
配圖是個勉強英俊的削瘦男人,在酒吧霓虹燈下端著酒杯,衣領大敞地醉意醺然。
『不在,別問,困:不了,在忙』
那頭記得陸青是另一株便利店小天菜,就饒有耐心,陪他廢話。
『至少要見面上萬次:弟弟忙什麼呢』
對話告一段落,安知山進行下一步。
他素來是要風度不要溫度,今天穿了件墨綠燈芯絨的古著大衣,里頭搭件薄薄襯衫,系條港風棕花的領帶,天寒地凍也不怕凍死了自己。
安知山先是將領帶扯得欲脫不脫,松松垮垮,而后又將襯衫紐扣解了兩三顆,很有余地地袒露出了鎖骨之下的一小片精壯胸膛。
他在這方面是別具肺腸,在脖子上又掐又扭弄出幾枚瘀紅,猶覺不夠,又沖一旁冷眼相看的陸青勾了勾手。
“小鹿,過來,在這兒咬一口。”
安知山略略仰頭,指腹抹在優越的下顎線上。
陸青抱臂圍觀了會兒,已經看出來安知山是在搞什麼鬼,覺得好氣又好笑,咬一口是正合心意,于是他老實不客氣,湊上前狠狠咬了圈圓圓紅紅的牙印。
安知山吃痛,不惱,揉著下巴只是笑:“咬這麼重,小狗吧?”
他旋即舉起陸青的手機,看似隨意地從上位者的視角拍了幾張照片,又從中挑出張吻痕咬痕并重的“艷照”,給那人發了過去。
『不在,別問,困:在忙這個』
那頭愣了足有兩分鐘,反復顯示“正在輸入中”,可終究是再無消息。
此計立竿見影,陸青心火登時消了,看安知山那副奸計得逞的模樣,不由笑著搡他一下:“騷包。”
他們湊在一處,也不知聊什麼,可天南海北總有得聊。
安知山習慣熬夜,陸青則是白天睡得太久,睡無可睡,于是敞著性子聊到了天光微明,鳥叫鳴鳴,他們才總算起身,各回各屋,要去睡覺。
陸青進了屋,聽客廳窸窸窣窣,是安知山在鋪被子。
透著磨砂玻璃去看,客廳的人影高高大大,影影綽綽,陸青掛著一點兒笑意,想安知山,想他真是個騷包,又想,其實他也不如何騷包,因為安知山對外幾乎是沉默寡言,懶得撩閑。
可他再如何漫不經心地怠懶,也架不住模樣太好,天生就要招人看,遭人惦記。
思及此,陸青眉頭一皺,還是挺煩。
他想,安知山其實還是做個花瓶好。若非自己年紀太輕,能耐不足,否則真有心把安知山長長久久地養在家里,哪都不去,誰也不見,花枝招展,一無是處地只當個花瓶擺在家里。
可這不就成金屋藏嬌,養小白臉了麼?
陸青此前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自己談起戀愛來會獨斷專制到這般地步,如今驟然發覺了,不由得心中凜然一驚。
驚后,他一咬牙一狠心,忽然拉開臥室門,對“小白臉”說道:“知山,你要不要……要不要進來睡?”
安知山,卻之不恭,受之無愧,立刻夾上枕頭登堂入室,笑嘻嘻地就翻上了家主的床。
陸青養了幾天病,安知山就打了幾天的工。
病到后期,陸青不好意思再麻煩安知山頂班,提出要親自上崗,可安知山不是糊弄過去就是刻意討嫌,總之是攔住了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