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冬月初九 第86章

《冬月初九》第86章

陸青本來對親吻脫敏了,本來也退燒了的,可現在眸子蘊水,滿頭滿臉的熱浪蒸騰——誰知道安知山親吻也能親得像開了一場小葷。

過了片刻,陸青好容易把飛散的三魂九魄收攏回來,還沒吱聲,安知山就從懷里掏出個銀白金屬色的煙盒,抽出來根銜了上。

陸青納罕,他知道安知山抽煙,可安知山往日都避著,在他面前抽煙還是頭一次。

陸青盤著腿坐,安知山不安分,夠手去把他的一條腿扒拉得垂下來,而后一手摟了陸青筆直細瘦的小腿,又歪頭靠著陸青的膝蓋大腿,他叼煙悶笑,笑得格外開懷。

他是開懷,陸青以前抽過煙,這實在讓安知山感到了一點兒隱秘的刺激。回家路上,他那顆心難得狂跳,簡直快要拱出了喉口,渾身上下都血脈賁張,隱隱亢奮,恨不能逮著小鹿咬一口——可惜舍不得咬,可望一望親一親總是可以的。

原先總以為小鹿是春水,乖覺溫順,誰想到春水底下是暗藏洶涌,還隱有這樣一樁秘辛。

他把煙盒往上一送,調笑道:“要不要來一根?嘗嘗有沒有紅塔山好抽。”

陸青一怔:“什麼?”

陸青不要,安知山就收回煙盒,而后隔著單薄睡褲,他毒蛇纏縛般在陸青膝蓋上很纏綿地親吻了一下,莫名其妙地喃喃:“小鹿好可愛。”

陸青被他摟抱著的那條腿簡直快打顫,天然地就覺察出危險。

安知山沒望他,沒抬頭,若是當真揚眸看向了陸青,陸青定然要被那眼里過盛的躁動食欲嚇一跳,并且一定會收回腿不準安知山再碰了,生怕他隱忍不住,真的一口吞了自己。

可陸青是一無所知,不曉得怕,于是他輕輕踢了一下安知山:“別發神經了,到底怎麼回事?”

安知山掏出打火機,燎亮了煙,他吐霧間笑道:“你以前抽過煙?”

陸青又是一愣:“榕姐告訴你的?”

安知山:“我問她的。”

他把那本物理書遞給陸青,沒打算瞞,把網吧的事原原本本跟陸青說了,連那倆小孩掐架都沒省略。

聽罷,陸青也很敞亮,痛快點頭承認了。

“剛輟學那會兒抽過一段時間,后來就戒了。”

安知山對此事表現了莫大的興趣,問道:“為什麼?”

陸青:“什麼為什麼?”

安知山那語氣不是盤問,而是純粹的好奇:“為什麼抽,又為什麼戒?”

陸青失笑:“你來空手套故事的是吧?”

安知山要聽,他就講,左右只是陳年舊事,不值一提,若要講起來,就只能當個故事。

于是陸青講故事似的,娓娓道來。

“那會兒十六歲,剛輟學,找了個網吧的兼職。網吧樓上有個臺球廳,里頭那幾個男生跟我年紀差不多大,見我閑著,就總邀請我上去打臺球。我那時候不想自己待著,所以就經常和他們一起玩。網吧半夜三點下班,我跟他們玩到早上六點,然后回家給子衿做早飯。有次他們分煙的時候給了我一根,我點上了,覺得還不錯,挺解乏,所以后來就抽了一段時間。”

陸青講得實在是輕描淡寫,講不出其中千萬分之一的苦痛。

他那年十六歲,剛上高二就被命運逐出校門。

如果他真是孤苦伶仃一個人,那他獨善其身,至少能申請助學金讀完高中,勤工儉學上完大學,混本不錯的學歷。

沒有雙親,可他至少有人生。

而他偏偏帶著妹妹,相依為命的代價是搭上他自己的一條命。他不得不輟學打工,累可以忍,苦也可以忍,可他半夜想起他要供妹妹直到大學,這樣摸不著邊際的日子,還有十來年。

而十來年之后呢,他苦冬熬到破春嗎?

怎麼會。

十來年后,他三十歲,初中學歷,拖著妹妹的三十歲。即使子衿爭氣,不再需要他供養,可他的三十歲究竟要何去何從?他這半輩子拋到海里都聽不出個響。

每每想到這里,陸青嘴里像含了滿滿一口的滾燙熱油,他吐不出,咽不下,閉上眼睛一覺醒來,會恍惚不知道自己跌到了哪層煉獄。

說到底,苦不可怕,累不可怕,沒有希望才是最可怕。

他太想求個希望了,可偏偏貧瘠皴裂的土地里就是生不出個希望。一夕之間,他沒了雙親,落了殘疾,大好前程全和血碾作了泥。

陸青不恨,也不怨,只是難過,只是痛苦,憋悶到了極致,那個雷雨天他的傷腿又開始疼。他縮在網吧前臺,沒淋雨,可似乎渾身都被澆濕了,骨頭像被一遍又一遍砸斷,活生生的要錐心。

四周都陰冷,他想烤火驅寒,疼痛里回想起那根嗆人的香煙。好在網吧就是個大煙囪,什麼都缺,方便面和香煙總是不缺的。他給自己拿了包最便宜的,不甚熟練地湊著打火機點著,起先兩下嗆得咳嗽,抽了半根也就習慣了。

火星子從煙頭燎到指頭,一連抽了小半包也還是冷,恍惚終于發覺,原來他是捆早被淋透了的木柴,濕漉漉,無論如何都不配再被點燃了。

這些,陸青不說,就只言簡意賅地講個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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