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心里凜然,落實口頭,還是磕巴。
安知山也不含糊,真就擺了枕頭放了被子,翻上小男朋友的床了。
陸青發著燒,本來是筋酸骨軟地難受著,現在身旁忽然塌陷了個身量,他什麼也顧不上了,跟安知山同床共枕,守著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心臟直躥。
半晌,沒等來動靜,陸青偷眼去看,清輝月光下,他跟安知山碰了個對視。
對望片時,安知山有了動作,陸青一顆心堵在嗓子口,卻又落了回去——安知山只是牽起了他的手,送到嘴邊輕輕親了一親。
“睡吧”,安知山輕聲說,“我守著你,你一睜眼,我就在旁邊。”
相識這些天來,安知山說過不少情話。他撩云撥雨,善于調情,可聽在陸青耳朵里,千言萬語似乎都重不過這句。
陸青將安知山的手牽到了枕邊,臉頰偎著他的掌心,踏實溫暖。
陸青沒成想安知山還會有這樣發乎情止乎禮的時候,他更沒想到的是,自己輾轉難眠,原來竟是需要陪,需要哄。
現在有了陪也有了哄,他昏昏沉沉,云里霧里,枕著男朋友的手臂,不出多時,居然也就睡著了。
第34章——香煙
發燒第一天,陸青請了假,因為滿擬著自己一天就能退了燒回去工作。然而翌日起床,他頭昏腦漲,仍然仿佛個籠屜上的熱包子,燒了三十八度多。
他這工作不比白領上班,請了假也有其他同事能頂上,陸青這一份便利店的兼職,一份網吧網管的差事,全是缺了他就少人,就要耽誤事。
昨天是特例,兩邊的店長老板各自臨時找了人去頂班,并且看在陸青素日勤力的份上,只讓他盡快養好,沒責備他。
陸青心知,一個月請這一次假已經很好了。他現在算是踏進了社會,社會不殘忍,但無情,絕沒有他抱病就能長長久久在家舒服養著的道理。
于是這天清早,他拖著副病軀爬下床,要去上班。
子衿攔著,可子衿人小力氣小,攔不住,然而她嗓門大,嘹亮地嚎了一聲,嚎出了正洗漱的安知山。
安知山身壯力不虧,得知陸青要去上班后,叼著牙刷就把他扛回了床上。
單手叉腰站在了陸青面前,安知山破天荒地流露出一點兒痛心疾首,想發表長篇大論,可礙于滿口牙膏沫,他就只是眉頭緊鎖,伸出食指對陸青頓了一頓。
他說不出話,子衿充當了翻譯官,道,“知山哥哥的意思是說,哎呀,你個不省心的!”
安知山拍拍她的腦瓜,翻譯得好。
而后返回水池子,呸掉了泡沫,他在嘩嘩流水聲中揚嗓說,“小鹿,別鬧了。半夜咳嗽成那樣,現在還要去上班,你就不怕栽路上?”
子衿腦筋靈,立刻就問:“啊?我哥半夜咳嗽了嗎?我怎麼沒聽到?知山哥哥你是怎麼聽到的?”
安知山聽得到,自然是因為他就睡在陸青身邊。并且他覺淺,陸青一咳嗽他就醒,即使陸青極力壓抑著,可咳嗽又豈是壓得下去的?昨晚在一連串肝腸寸裂的咳嗽后,安知山實在看不下去,不顧阻撓地披了外套出門,去藥店買了糖漿。陸青那要嘔出肺葉的咳嗽在喝完糖漿后漸漸平息,最終,他在窗外四五點的鳥鳴聲中艱難入了睡。
這種事自然不好跟子衿說,安知山三兩句糊弄過去了。
安知山昨晚首次下廚,做了份大受好評的炒雞蛋,他仿佛是發現了命中注定的食材,一味地對著雞蛋使勁,今早又煎出了三份勉強不糊的太陽蛋。
陸青食欲不好,一口雞蛋一口粥,慢悠悠地吃,邊吃邊犯難。
這個班他是上也不行,不上也不行。
硬要去上班,可子衿和安知山以一敵二壓制了他,況且安知山鐵了心要攔他,陸青說也說不過,硬闖又被一把摟回來,實在是難以突破。
可要是不去上,扣工資不說,他擔心老板發難,會干脆辭了他。
正是為難,安知山冷不丁忽然說:“你覺得我行嗎?”
陸青一愣,咬著煎蛋抬起頭來,滿目駭然——這什麼王八蛋,調情也不看場合,當著子衿的面說什麼行不行的?不要臉了?!
他不吱聲,紅著耳朵尖埋頭吃飯,裝聾作啞。
安知山居然死不悔改,不依不饒,“小鹿,說真的,你覺得我行不行?”
陸青簡直要羞憤,咽石子似的咽下一口稀粥,他依舊不理安知山,扭臉問子衿吃沒吃完,吃完了就去收拾書包,等下讓安知山送她去幼兒園。
待子衿跑進臥室了,陸青忿忿瞪向安知山。嘴里存了很多話,想說“不行”來氣他,可目光在在安知山身上兜了一圈,他發現安知山那亂七八糟的啞鈴壺鈴杠鈴真是沒白練,腰腹線條的確是精壯利落,貌似是中看又中用,行得很。
他說不出行來,也不好昧著良心說不行,于是嘖了舌頭,干巴巴地閉了嘴,什麼都沒說。
安知山左等右等,等不來答案,不明所以地探了探陸青的額頭:“怎麼了?燒傻了?怎麼不理人?”
陸青白了一眼,躲開視線不看他,安知山也不惱火,起身收拾了碗筷,他一手托起了陸青的下巴,鄭重其事,饒有耐心的把話問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