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山用打火機點亮了蠟燭,子衿可以兩手交叉攥著小蠟燭,他和陸青就只能用指頭捏著,乍一瞧挺好笑。
閉眼時,子衿又說,記得許愿哦!
許愿許愿,可捫心自問,安知山那心是寸草不生的艽野,許不出什麼愿望來。
他只是默默待了數秒,再睜眼,周圍已經恢復了亮堂。
子衿不知許了什麼愿,高興得小曲直哼,還給他倆一人夾了一大塊白嫩嫩的魚肉。
陸青湊趣,問子衿許了什麼愿。子衿一哼,我才不說,說了就不靈了。
話雖如此,她又好奇,轉而回問陸青,那你呢?你許了什麼愿望呀?
陸青倒不怕不靈:“我許的是,但愿人長久。”
子衿眨眨眼:“什麼……什麼意思呀?”
陸青用筷子夾隔空一點她的腦袋:“你長大學到就懂了。”
子衿不依不饒,纏著他要解釋,陸青拗不過,說:“這個……就是,就是我希望我們三個可以一直這樣,永永遠遠。”
子衿蹙著小眉頭想了半天,末了搖搖頭:“我以為什麼呢,合著哥你的愿望就是希望咱仨一直有飯吃啊。”
兄妹倆又拌了兩句嘴,而后,統一轉向了方才開始就不出一言的安知山,問他的愿望是什麼。
安知山定定望著陸青,半晌,垂眼笑了,輕聲說。
“我也是。但愿人長久。”
第32章——流氓
安知山沒了事做,成日待在陸青家廝混。
他本來就是胸無大志,現在又有了陸青,愈發把日子過得樂不思蜀。
早上起來吃過喝過,他刷完碗后就清閑下來。家里剩下兩人各有各的事,子衿要去幼兒園,陸青下午也要去打工。安知山不樂意獨守空房,寧愿跟著陸青去便利店,守著一杯關東煮,坐在門口吧臺邊當招財貓。
他樂樂呵呵當了三兩天招財貓,財是招了不少,可爛桃花同樣也招了不少。
安知山身上興許是有那麼點兒“異性相斥”的氣質,也或許他干脆是被常年用的那款“銀色山泉”腌入了味,總之,上來搭訕的十有八九是男的。
自己被搭訕時,他見怪不怪,能連說帶笑把人拒絕了,可那些人扭頭就發現了另一顆天菜,興致勃勃去跟陸青撩閑,安知山那笑立時就掛不住了。
他話也不多,上去拍拍人家的肩膀,待對方回頭,就見他彬彬有禮,笑意盎然,上來就是一句,“你不是來找揍的吧。”
學名招財貓,實則攔路虎。
陸青對此倒無所謂,他本來也不喜歡總被搭訕,尤其有些人還偏愛死纏爛打,不好拒絕,現在安知山保家護院似的把人全攆走了,他也落了個清凈。
問題是,安知山那腦子不知道通的哪根電線,陸青有時候看熱鬧,看著看著,就會疑心安知山真能跟人打起來。
晚上回家,他跟安知山鄭重提及此事,讓他以后別老是對人家兇神惡煞的,萬一真打起來怎麼辦。
安知山笑笑,不以為意。不會的,在你店里打架,那不是給你惹事麼?
話是難得的人話,可陸青還是不放心,又啰啰嗦嗦囑咐了幾句。
彼時子衿剛睡,他們難得獨處,安知山正滿心想要跟陸青膩歪,可男朋友揪著這事說個不休,始終不給他機會。安知山就裝著可憐,忽然打斷,你喜歡他們啊?
陸青一愣,喜歡什麼啊?
安知山不管不顧,摟著陸青的腰往他懷里扎,悶聲說,喜歡他們也行,但只有我能當正房。
陸青徹底傻了,哭笑不得,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把人從懷里扯了出來。想罵兩句,又舍不得,最終重新摟住了他,嘆氣嘀咕道,神經病嘛。
陸青沒再提這茬兒了,但見識到了安知山胡攪蠻纏的功力,并且受夠了同事每天旁觀情侶的曖昧眼神,就還是把他攆到對街開花店去了。
然而,花店還沒開兩天,家里就出了事——這年接近年底,陸青忽然病倒了。
病來如山倒,陸青這脆弱單薄的體格,的確是一下子就被壓倒了。
陸青生病那天,安知山恰好回了自己家一趟,剛進公寓門,還沒等收拾要帶的東西,他就接到了陸青打來的電話。
接起電話,他滿擬著揶揄兩句,怎麼剛走就想我了,那頭傳來的卻是子衿帶著哭腔的話,說哥哥身上好燙,好像是生病了。
安知山立刻往回趕,二十來分鐘后回到家里,他在樓道里還沒等掏出鑰匙,一直豎起耳朵聽動靜的子衿就聽見了腳步聲,給他開了門。
子衿失張失志,安知山風塵仆仆,兩個人在門口對看一眼,安知山伸手兜著子衿的小腦袋揉了揉,沒事,別怕。
子衿揣著顆怦怦亂跳的小心臟,的確是怕了。怕哥哥出事,怕哥哥直接燒著了,而后安知山來了。
安知山雖然挺不靠譜,可好歹是大人,能充當一根搖搖晃晃的主心骨,更何況他平素雖然含糊,這時卻忽然有了效率,一并帶回來的還有一兜體溫計,退燒藥和退燒貼。
安知山像個黑大夫似的,拎著一袋子藥就往臥室去,還支使了子衿端了一盆溫水,晃悠悠緊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