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小金魚從來都不喜歡依賴別人,他曉得。
在與陸銘不再出現的這段時間里,余漁每月都有按時給男人微信轉賬,還債。
一千,兩千,三千,有多少閑錢便轉多少。
但陸銘一直沒有收過。
余漁不敢再出現在Alpha的面前,但有時也會想:再過段時間,等他他多攢一些錢,就直接還現金去陸銘的公司吧。偷偷地交給前臺,不要被陸銘看到就好。
第123章
抱著馬桶,又是一通天昏地暗地劇烈嘔吐,陸銘瞇著眼,抬起頭。
衛生間慘白的燈光映著他同樣慘白的臉,立體的五官投下濃重的陰影。
Alpha茫然地環顧四周,總算認清自己這是在家——母親留下的別墅,三層花房的小廁所隔間里。
這地方是用來方便給蘭花澆水換土的,基本喪失了作為洗手間原本的功能,四五平米大小的空間里只有洗手池和坐便器,再就是堆放著一些花肥土壤,平日里很干凈整潔。
當然,現在被陸銘弄得一團糟。
最糟糕的當然還是陸銘自己。青黑的眼圈,稀稀拉拉的胡茬,男人的頹廢肉眼可見。
醉醺醺的人抽了抽鼻子,空氣里只有土壤、酒精和嘔吐物混雜的難聞氣味。
花房的花早就敗了,陸銘聞不到丁點那股讓他朝思暮想,又心痛異常的香氣。
扶著坐便器,Alpha勉強站起。
醉酒帶來的眩暈感還在,但或許是胃里殘存的酒精被吐干凈了,他的腦子比先前清醒了許多。
陸銘想去洗手臺洗手,漱口。然后離開這里,去花房。
他要待在花房。
花房里有大片幽綠的墨蘭。
花房的鐵藝桌上還有酒。
吐的時候渾渾噩噩,難受地想著不能再喝了,但當腦子稍微清醒了一點后,陸銘卻又想繼續濫飲——醉酒所帶來的痛苦能緩解煩悶和胸口的鈍痛。
借酒消愁就是這樣了。有些事,有些人,只要能少想一秒,愁苦自然也就能短暫地消失一秒……
就在陸銘頭疼欲裂地想著些有的沒的,隨手打開了水龍頭的時候,一陣刺耳的鈴聲和震動伴著嘩啦啦的水聲響起。
Alpha因為酒精的影響,反應慢了半拍,才意識到,鈴聲和震動是來自放在洗手臺上的手機。
嗡嗡!
鈴鈴!
手機扣在桌面,陸銘看不到屏幕。但他知道,來電話的一定是陸偉濤。
這幾天會給他打電話,且還敢給他打電話的,也只有陸偉濤。
陸銘已經好幾天沒去陸氏的公司,陸氏集團的總部了——上個月,陸偉濤見他不再同余漁糾纏,且工作態度“端正認真”,便把陸銘調回了總部,并逐步下放了不少權力給他。好幾個緊急的大項目都需要他來定奪、簽字才能進行下去。
Alpha現在可是真正手握大權的“太子爺”了。
可惜,“皇帝老兒”從來就不了解他的“皇太子”,陸銘臉上露出一絲惡劣的笑意。
陸偉濤上周出差去了臨省,人不在X市。
老東西前腳剛走,陸銘就撂了挑子,回家買醉,有關陸氏的一切事物全都丟去了九霄云外。
得知陸銘“曠工”消息的當天,陸偉濤果不其然大發雷霆,給兒子打了不下百個電話。
陸銘沒關機,沒掛斷,但就是一個都不接。
他知道陸偉濤礙于情況暫時無法返回,只能干著急。
他要的也就是這個。
最后,能遠程處理的事務,陸偉濤接了過去親自處理,但那些需要即刻簽字的項目他就無能為力了。拖一天就是一天的損失,幾十、甚至上百萬的錢。
陸銘才無所謂。甚至,只要一想到公司內部現在混亂的情況,Alpha反而感到高興。
這是他對陸偉濤挑撥、并設計自己的報復。
老東西現在大概快被氣死了,只能瘋狂給他打電話。
陸銘任由吵人的鈴聲亂喊亂叫。他不會接的。他等著陸偉濤回來砸他家的門……
嘩嘩的流水聲中,來電鈴音暫歇。但很快,第二通電話就又打了進來。
陸銘看都不看手機,也不愿再將思緒放到親爹身上。
他開始想Omega——清醒著的每分每秒,他都會無法自控地去想那個人。
那是多久之前了?三個月?還是五個月?春節都過了,已經是第二年的春天。陸銘卻還是能清晰地記起那夜那人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每一句話。
他就像是被困在了那夜的一條棄犬,悲哀又忠誠地守在那個時間點里,不肯前進一步,不肯離去。
Omega身旁年輕強大的Alpha讓陸銘憤怒氣惱。可當被那人一擊摔翻后,他胸中的怒火卻全都消失了,只剩心慌。
他死死地盯著Omega。
Omega卻只是害怕地躲到了那個男人身后,讓他“回去”,“別再找他”。
在Alpha保護下離開的Omega沒有回頭,甚至連一個完整的背影都不曾留給陸銘。那男人一直穩穩地擋在Omega身后。
迷蒙的視線中,陸銘好像看到了自己,呆呆地愣在那里。
那人很強,即使沒有腺體,也保護得了Omega。
Omega和那人在一起可以開心地吃飯,說說笑笑,氣氛輕松。
Omega所說的“合適”大抵就是這樣。
那個人才是合適余漁的存在。